但苏白也不介意将克珑打造成这个世界第一位女剑客，并且不忌讳她将练气修行法门教会寻常人，实力增加面对妖魔种、兽人种就能有一战之力，能够提高他们的生存概率，哪怕不想着打打杀杀的房门，练武练气，干农活打猎都会轻松些，还能延长寿命。

……原本苏白是这么想的，但这件事遭到了来自里克的强烈反对。

“人类不能选择变强的道路，这太过于愚蠢了。你不是说过了吗？如今的人类不论修行多久都不可能胜得过别的种族，那这种修行意义何在？仍然无法获得自保的力量，只是勉强增加了一些遭遇后的生还概率……但这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里克认真的说：“一旦人类彰显出了力量，哪怕这份力量和进步显得微不足道，只能和普通的兽人种匹敌，那么兽人种就会察觉到威胁，查询来源，然后将源头扼杀……活到如今的任何种族都足够警惕，他们绝不会放过这个苗头，也绝不可能忽略任何威胁。”

“人类之所以能存活到现在，恰恰是因为我们不存在，如同亡灵一样，即便被看见了也会被视作不存在，这样和草木蝼蚁等同的认知才是人类不被灭绝的主要原因，因为我们没有走上舞台，也没有出现在那群怪物的眼中，它们对我们视而不见就已经是最好的保护了。”

“可如果现在我们开始变强，主动拾起了兵器，亮出了利刃和獠牙，就相当于主动抛弃了这种伪装，一旦有一个人，哪怕只有一个人进入了那群怪物的视线当中，后果只有一个……大家都会死的！”

“如今的人类种连被允许持有兵器的资格都没有！”

“虽然很可悲，但这是事实……任何我阅读过的书籍上都标注着这样的事实，它们太强大了，我们只能选择躲藏和逃避，选择苟延残喘，没有更好的办法，挺身对抗或许是勇气，但……那样的后果太沉重了，人类根本承受不起，你应该明白的。”

里克的思考比苏白更加深远，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虽然才十岁不到，但已经初步具备领导者的长远目光，他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孩子，相较于苏白这个穿越者更加深刻的理解到格局如何。

苏白最初并未往这方面去思考，因为立场不同，角度也不同……一来，他和这群为了求生就拼尽全力的人类种有着本质的区别，二来他的根本目的在于终结大战，不仅仅是为了活着，哪怕去死也是怀抱着骄傲战死。

但苏白不会勉强别人接受他的价值观，里克言之有理，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让克珑和里克单独谈了谈，女孩很快就被他说服了……对如今的人类种来说，手持利刃反而是给了别的种族屠杀自己的理由，这甚至不算是怀璧其罪，只是弱者无道理。

结束了和克珑的交谈后，里克来到苏白的工坊，对着正在检索机凯种核心的他说：“谢谢……谢谢你接受了我的说法，克珑一开始完全听不进去，我差点下跪求她。”

“她的性格比较倔强。”苏白笑着说：“至于我……没什么可感谢的，毕竟你说的也有道理。”

“即便如此，还是谢谢。”里克说完后转身就要离开房间。

“里克。”苏白叫住了他：“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也十分符合这个世界上的人所需要的答案，但……这样的做法代价是什么，你清楚吗？”

“代价……”里克停滞了一下：“死亡？”

苏白停下动作，他看着里克，以追忆的口吻说：“我认识一个人，他是一个部族的首领，文韬武略，功在千秋，他整合了一盘散沙的人族，创建了一个命运共同体，一个国家……他很伟大，但是即便是这样伟大的人也会面临无可逃避的选择……有一次，他必须从自己的亲人和更多人中做出选择。”

苏白平淡的语气诉说着过去的往事：“是为了一百人放弃一个人，还是为了一个人放弃一百人。”

里克咽下一口吐沫，他小声的问：“他选的是什么？”

“你会怎么选？”苏白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我……”里克停顿后回答：“我会选择一百人。”

“他的选择和你一样。”苏白轻声说：“为了更多人，放弃了自己的挚爱……他的挚爱也是这么希望的，选择了慨然赴死，所以他们都是伟大的人。”

“这……很正确。”里克说：“我不认为这哪里有错，为了更多人活下来，牺牲是迫不得已。”

“是啊，这很正确，但……”苏白看着自己的掌心：“在我眼中，这份牺牲太过于沉重，正确的代价是永远无法忘记的痛苦，痛苦的是活下来的那些人，他们不断的接受着来自良心的诘问，哪怕轮回转生，过去的伤痛仍然咬住了他们，令他们在命运里挣扎。”

他叹息着说：“你选择了正确，就要接受这份痛苦，最痛苦的不是自己的死，而是看着别人去死，而你无能为力……那时候你就会开始回首过去，质问自己，为什么自己的手中没有利刃，若是有兵刃，有力量，就不用再做这么痛苦的选择了。”

这些话都是过来人的话，作为亲身经历者的话，仔细一想，竟如此相似，不过……如今的人类聚落和当初的西陵有熊的境地虽然相似，但终究是不同的，这里的环境更加残酷，而当初的西陵保留着宁静和美好，只是一切来的太过于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