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做弃暗投明,跟随有前途的团队,抱紧大腿有什么需要感到耻辱的?”真红挺着胸口:“这还是你第一次这么仔细的谈及过去的事呢,但我不太明白,如果他真的是这样矛盾的人……你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他?他仿佛是在一心求死,难道只是因为他很好看?”
“你是不会明白的……”银狼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她望着满脸疑惑的真红,语气温吞的说:“作为朝不保夕的弱者,生命并不是多么宝贵之物,若是有谁能不惜舍弃生命拯救你于垂危,不论那是神明或者恶魔,你都会迷恋上,感情总是这样一厢情愿。”
“你这样的说法令人无法体会到这种美好在哪里。”真红托着腮帮:“我其实绝对只要可爱,怎么样都好……如果救命的恩情,迟早都能偿还吧。”
“还不了的。”七月雪冷淡的说:“一辈子都还不了。”
“是。”银狼垂下眸子:“一辈子都还不了。”
“你们突然达成共识了?”真红歪着脑袋:“为什么还不了?再强的人也需要支撑吧。”
“这就是理解上的错位了,你只是通过常识来判断,但我的主人苏白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不属于正常人……其实寻常这一评价标准本就因人而异,我的主人更是其中毫无自觉的一类。”
七月雪微微停顿:“我是机凯种,不算上机能被唤醒的时间,我和他在一起呆了超过五年以上的岁月,作为解析体,对于苏白的人格模型,我做出了足够充分的分析,最终得出的结论是……”
“是?”
“他是恶魔。”七月雪断言:“更加确切的来说,是毒药。”
“这种评价还是第一次听说。”真红跃跃欲试的追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觉得为什么大战会持续到今天?”
“当然是因为神灵种想要争夺星杯。”
“更加确切的说是为了利益,利益是推动世界变化的核心。”七月雪说:“任何生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性……谁都是这样,高高在上的神灵种为了争夺星杯掀起大战,更是为了个人利益得失不择手段的典型案例。”
“的确是这样。”真红托着腮帮:“这是十分正确的结论。”
“如果一切都是为了趋利而存在,那么可以思考,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原则都基于等价交换来执行,越是成熟的文明,越是成熟的个体,越是要求这样的平等,哪怕是亲情构建的家庭,也有抚养和赡养义务的对等……对别人好,是希望别人能对你好,这样简单的道理很多人却不明白。”
七月雪道:“这些话……是苏白亲口说的。”
她幽幽道:“这让我的逻辑回路产生了错误……他越是这么说,所做作为越是令我感到无比的……矛盾。”
她看着自己的手:“修好了本该报废损坏的机凯种,却禁止我主动连线连接体……单独的机凯种并没有太大的存在价值,他却耗费漫长的时光来修复了一个机体,得不偿失,并且他一次都没有要求我踏足战场……那为什么将机凯种修好?只是因为兴趣?”
“他在人类种聚落中生活了许多年,带来了平和与发展,甚至会在平安夜中忙碌一整天的时间,说着‘举手之劳’,实际上已经超过了普通层面的帮忙……可他从未在人类聚落中要求过什么,也不曾得到过什么,就和他救下了兽人种一样,什么都不渴求,什么都不需要。”
银狼感同身受的呢喃低语:“宛若恶魔一样。”
她垂下眸子:“不惜生命、不惜一切的待你好,告诉你什么是心,陪伴你走过短暂又漫长的时光,在这残酷的没有光亮的世界里,他是你唯一能看见的那束光芒,你从他眼中看不到任何的索求,也永远找不到一丝的强迫,他想做什么都会为你优先考虑清楚,不仅仅是尊重,更是细致的呵护。”
“这样的一个人,让你欠下他一条命、两条命、以及数不清的愧疚,欠下几辈子做牛做马都还不清的债,最后你还是不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你又能给予他什么……最终你会发现什么都给不了他,这也根本不是等价交换,他真的从一开始就不曾向你渴求什么,待你的好,与你无关。”
银狼轻声的问:“这时候,你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