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想说什么？”

萝拉知道罗伊话里有话。

“我有些怀念萝拉你当年亲手做的果酱了，虽然那些水果都是人家挑剩下的，果酱的味道也有些酸，但是对那时候的我们而言，能够在面包上裹上一层果酱，就是最美味的食物了。”

罗伊眼中露出怀念的神色，那十几年的人生他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当时的他没有力量，手无余钱，每天辛苦工作只是为了果腹，当时的他也没有多大的志向，想的也只是如何渡过未来必将发生的世界大战，能够让自己，让被自己保护的妹妹活下去。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就算是罗伊这样志向高远之人，也曾有为柴米油盐折腰的时候。

“时代变了啊，哥哥……现在已经不是一百年前了。”

清教的最高主教端坐在罗伊的对面，她一只手轻放在膝盖上，少了过往那种卖萌式的灵动跳脱，01多了一丝婉约柔和。

一缕微风拂过，吹动着她金色的发丝，让她看起来安静的如画似诗。

如果清教的其他魔法师在这里，见到最高主教的这幅样子，估计都会瞪大了眼睛，吓出一地眼球吧。

那个呆萌的最高主教，什么时候也缱绻如侍女了。

只是萝拉那看似感叹的话语却又有深意，一句时代变了不但感叹着时光飞逝，也仿佛是在审视着罗伊这百年时间到底去了哪里。

罗伊假意没有听出来萝拉话中的审问，他牵起萝拉的一只手，仔细观察着她。

她的玉指纤纤，秀窄修长又丰润白皙，指甲修整的整整齐齐，柔和带光，比之象牙还要洁净。

被罗伊就这样牵着自己一只柔美的手，让萝拉心跳加快，双颊染红，若是天边的云彩，最高主教轻咬着唇移过脸去，似是少女女乔羞。

罗伊的指肚轻抚着那只手，良久才是感叹道：“……看来萝拉你在清教并没有吃过太多的苦，这我就放心了。”

这时萝拉才是知道，罗伊观察她的手竟然只是看上面是否有茧子，是否有伤痕，那些只知阳春白雪的女人，必然会有着一双保养的完好的手，而那些经常干粗活的女孩，自是骨节粗大，手掌粗糙。

除非是专门研究身体改造类的魔法师，否则一般人的身体一定会有瑕疵，而像是手这个部位，也不会被魔法师们在意。

一时间萝拉心思复杂，当时还年少的罗伊就是这样一个重视细节的人。

“相比于这些甜食啊，我还是更喜欢萝拉亲手做的果酱，嗯，亲手做的。”

罗伊话锋一转，就把话题转了回去。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可以给哥哥你亲手做果酱啊。”

萝拉笑容甜美，又仿佛变成了那个呆萌的最高主教，变成了曾经那个站在罗伊面前，脸上身上都是灰尘，却傻笑腼腆的妹妹。

她的声音似是银铃，敲打在罗伊的心膛间。

“但现在的萝拉已经是清教的最高主教了，怎么还能去做这种事。”

罗伊笑呵呵的说道，似是随口而言。

但是萝拉却心中一凛，就和她之前那句‘时代变了’一样，她觉得罗伊这句话里也有着深意，若是在审视着她这百年来在清教的所作所为，萝拉的心中略微出现了那么一丝紧张，或许是因为心虚。

不过她也没正面回答，接着和罗伊绕着圈子，两兄妹问候安慰，却又隐隐的互相试探。

“当年我们住的那间公寓还在，我现在就住在那里，每天在那间公寓和教堂两点一线的生活，就像是普通的上班族。”

“……哥哥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去那里看看，它的摆设还是和当年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萝拉似是陷入了追忆里，她用手一拢自己鬓角边的发丝，笑容甜蜜，像是一个在自己的哥哥面前炫耀玩具的小女孩，明明一把年纪了，却还有着童真。

罗伊这回是真的惊讶了。

之前在来到London时，他曾远远的看过自己当年住的地方，那片街区并没有任何的改变，还是和百年前一模一样，对于现代人来说，那已经是非常古老破旧的公寓了，以萝拉如今的身份，她应该会住在更好的地方才对。

但是她却没这么做，竟然百年来一直住在那间破旧的公寓里，要知道就算是在一百年前，那也不是什么好的住所。

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还让那间公寓内部保持着原貌，萝拉可并不知道自己没有死，更不可能知道他会‘复活’，会有一天在出现在其面前，所以萝拉这么做绝对不是给他看的，但是这只恶魔却依然把当年的怀念全都保留了下来，也就是说这出自她的真心。

恶魔有心么？

如果是作为灵体的恶魔，祂们绝对是无心的，但如果是已经拥有了灵媒，能够以‘人类’的存在方式活在这个物质界中的恶魔，是不是代表着祂们也会有心？

罗伊被萝拉这一句话说的心思也有些乱了起来，不过他不会因此失了分寸，这一次他不在绕圈子，而是直截了当的问道：“……萝拉你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成为了清教最高主教？”

萝拉.斯图亚特心中呼了口气，说实话她等罗伊的这句问话已经很久了，她斟酌了一下语气，把腹中早就打好的草稿拿出来道：“……这就要从你消失说起了，当时的哥哥本是在看书，但是却突然化成了飞灰，把握吓的不知所措。”

萝拉清澈纯粹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哀痛，她咬着唇，仿佛回忆起当时罗伊的死亡让她又陷入了心灵的痛苦一样。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那是哥哥变的魔术，就一只大喊大叫，希望你不要逗我玩了，但是我喊了好久好久你都没有回应我，那时候我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你出事了。”

“……不过当时的我并不懂魔法，完全不知道要怎样解释这个奇怪的现象，我又不敢离开屋子，生怕如果我离开后，哥哥就再也回不来了。”

一滴一滴若是珍珠的泪水从萝拉的眼角滑落，她眼中泛着血丝，娇躯颤动抽泣着，声泪俱下，眨眼间就是泪流满面，白皙迷人的脸蛋上挂满了泪水流过的伤痕。

她语气真挚，感情动人，任谁都找不到其中的虚假成分，泪珠流过她小巧的唇，带着苦涩，萝拉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呜咽出声道：“……还好哥哥你没事，你又活了过来，即使已经过了百年，但是还能见到哥哥你真是太好了。”

她用手捂着脸，伏在案上，表情痛苦又欢欣，甚至那哭声都引起了四周其他人的注视。

罗伊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只能面色温柔的轻拍她的香肩，好似在传递着给她力量。

哭了一阵后，萝拉才是抽了两下鼻子，继续道：“……我就一直在屋中傻站着，等着哥哥回应我，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又渴又饿，但是我不敢离开那间屋子，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却是在一座教堂里，是艾拉修女救了我，她说你已经死了，问我要不要加入清教成为一名修女，我当时不信又哭又闹，但我知道艾拉修女不会骗我，万念俱灰下，又想到我们小时候受到清教的很多照顾，就答应了她成为了清教的修女。”

萝拉的心情好似是稳定了许多，不在激动的难以控制情绪，她接过罗伊递来的纸巾擦拭着眼角，用着简短的话语，状似轻松的将自己百年来的‘痛苦’生活用三言两语说出。

“加入了清教后，我渐渐的接触了魔法，才是知道了哥哥你是如何死去的，那是魔道书的毒素，是我们的父亲，亚雷斯塔.克劳利害了你！”

说到这里，萝拉的眼中闪过一抹怨毒833，好似因为亚雷斯塔害死了罗伊，让她痛恨着那位父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