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猛然抬起头看向罗伊。

罗伊坐在那王座上对着他笑着，一如在那个名为‘弑神者’的世界里，两人的初次见面。

或许从那时候开始，罗伊就准备救赎他。

“我救赎了你，救赎了我自己，并且会救赎全人类。”

罗伊如是说道。乎.

第三百一十四章 《旧约》与《新约》，唯一神的两面

“盖提亚，七十二柱魔神的集合体，你从一开始就是不应存在之物。”

端坐在王座之上，罗伊那神圣宏大又无有情感的眸子注视向了盖提亚。

盖提亚本就是术式拥有了自我意识而出现的产物，诞生祂的原因，主要就是因为所罗门将这个术式置于自己的身体之内。

而在所罗门死后，七十二柱魔神正是吸取了所罗门残存在其尸体上的力量，才能产生自主的意识。

罗伊已经将术式重新修正回了其最初的样子，那么名为‘盖提亚’的意识，就已经是风中残烛。

与其他所有的兽都不同，盖提亚是没有自我的身体的，祂所用的只不过是所罗门的身体，就如这个由所罗门死去的尸体所创造的冠位时间神殿。

盖提亚并不能离开这个神殿，因这个身体就是祂存活的肉体，祂若是想离开这座神殿，唯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手动的制造灵基，然后以英灵的形式降临。

所以说，真正伟大、强大的是所罗门，从来不是盖提亚，哪怕盖提亚在力量上或许已经超过了所罗门，但那没有任何意义。

“你作为‘兽’的概念已经被我夺取，迎接你的自是灭亡的终局，你犯下了大罪，无可饶恕之罪633，然我亦有救赎与慈悲之心。”

“……所以就在这里，让我给予你最后的仁慈，来告诉你那偏激的思想为什么是错误的吧。”

“只因你不是人类，不懂人心，没有人性，你的思想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残缺的失败品。”

罗伊缓缓的从王座上站起，他只是轻轻的瞥了盖提亚一眼，左手上那虚无般的《生命之书》化为了实体。

七枚封印被揭开，神圣的书籍无风自动，最后落在了其中一页。

这正是记载万物命运之书，记载了一切生灵的初生到死亡。

那么反过来说，只要在这本书上添加内容，就能够改变命运的走向。

那这本神道书最终翻开的那一页，正是盖提亚的终结。

“咔嚓————”

盖提亚那伟岸邪异的身躯上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缝，就像是一尊泥塑的外表出现了皲裂。

从那裂缝之中涌出了浩大神圣的光辉，从祂的眼眶、祂的鼻孔、祂的嘴中、祂的双耳里，无限的光将其彻底的吞噬。

伴随着盖提亚的一声哀嚎，祂那可怕的身躯瞬间溃灭，变成了一片片的残骸，而在那涌动的光中出现的，却是一个人形。

仅仅只是在这最后一刻，罗伊以天主的意志赐予了祂人性，给予了祂人的身体。

让盖提亚这个术式的概念，彻底的化为了人，让祂不在需要所罗门的身体就能真实存在。

祂终于变成了‘他’。

足以灭绝文明的力量业已失却，不老的身体已经消弭，所余的寿命不过仅仅只剩最后的一刹。

但是在这一刻，名为盖提亚的七十二柱魔神意志的集合体，真切的变成了人类。

他往常无法理解的东西在刹那间明悟，他在获得真正的肉体与寿命的那一瞬间，终于获得了人性。

仅仅只是在这一刻，他已然超越了所罗门王，真真正正的超越，得到了真正的‘贤能’与‘神的天启’。

只因所罗门本身只不过是一个人与神连接的人偶，他并不能被称作是‘人’。

这既是罗伊给予盖提亚的最后救赎。

“主人啊，这就是生命……”

那已然化为人身的盖提亚转过身来，他的样子与所罗门有几分相似，但更加的威武雄壮。

盖提亚望向了罗曼，话语中充满了欣喜，那是感受到了生命的喜悦。

“这便是，主人你所追寻之物，是你于圣杯前所许下的愿望，抛弃过去的一切，只是重新成为一个凡人。”

“……我过去不能理解你的追求，但是现在我终于是明了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就是情感，这就是喜怒与哀乐，过去的我只拥有愤怒与怜悯，却从未品尝过喜悦为何物，人类的灭亡，我的目的也无法给予我喜悦，只会让我空虚。”

“……那时的我只能看到‘人’的卑劣而无法望到‘人’的崇高。”

人类与动物所不同的，就是那复杂的情感。

人类之所以崇高又卑劣，也是那复杂的情感。

神永远无法理解这些，所以神明并无法创造人类。

但是由人及神，由人性过渡到神性，那才能拥有创造人类这万物之灵长的大权能。

一如现在的罗伊，他已经足以‘创世纪’。

罗曼复杂的眼神望着盖提亚，这个由他所塑造出来的仆人，由他所亲手制造出来的‘孩子’。

那痛恨自己的父亲，想要超越自己的父亲的那份渴望，在这一刻盖提亚终于是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