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靠近百步，众人感到压力，像是重担压身，不敢再向前。伊势铃鹿也察觉到了，脚步顿住，能感受到一股威严浩大的意志在前方凝聚，但她却没有感到任何压迫感，怀中抱着八咫镜，这东西是天照的御神体，天然免疫这种威压。

她忽然回头一望，见到所有神官和巫女都跪倒在地，神情恭敬。

千奈和万樱也在其中，没有继续跟随，这两人对铃鹿投来期待的目光，而后低头不语——寻常神职人员没资格觐见神灵，这是自古就有的规矩，唯有神女有这个资格。

而伊势铃鹿心中忐忑，知道自己要面对日本最古老的神灵了，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原本大神宫的门窗紧闭，但她登上台阶时门便自动打开，但里面照出绚烂的光，遮挡视线，无法看清里面的景象。

这里是神道教最为古老神圣的场所，如今对她敞开大门。

伊势铃鹿没有多做犹豫，迈入这座祠堂，眼前一亮，大门合拢，而后视线恢复正常。

神龛之上的神像原本破碎，但现在愈合了，它有丈高，造型粗糙，但能辨认出天照模样，显得威严高贵。

而在石像中沉浮着一位形体模糊的存在，很像是不断聚合的光，组成人形。她浑身光明绽放，是唯一的发光源，可以刺穿石头，照澈神殿。

伊势铃鹿低头进来，望着脚下木板，她投下注视，那种一种淡漠的眸光，却给人无形压力，像是一座山。

“伊势神女，见过神主。”

伊势铃鹿作出古老礼仪，轻声道。

“我的神女，我人间的行走者，你为何不抬起头看我呢？”

神龛之上，传来这么一句话，淡漠、空灵，响彻神宫。

伊势铃鹿心中一跳，念头转动，但都没有付诸行动，呢喃道：“不敢直视神。”

“是害怕被我察觉到你不信我的事实吗？”

伊势铃鹿浑身僵硬，该来的总会来。

那上方的空灵之音响起：“我人间的代行者竟不信她的神，多少年过去了，人间的信仰已经如此不纯了吗……”

铃鹿咬着嘴唇，没有回答，她不信神灵，也没有信徒该有的敬畏。她更愿意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而非完全依托于某个固定的存在。

“来，伊势铃鹿，我的神女，抬起头看着我。”

伊势铃鹿听到这句话，鬼使神差的真的望了一眼。

她见到一团那道光化作人形，走出神像。

这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性，身披金衣，黑发披肩，面容白皙，肌肤如雪，没有任何表情，眸子却是金色的，有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她走下神龛，来到伊势铃鹿的面前。

“为何要害怕我呢，是担心我会将你毁掉吗？大可不必。”她伸出手，轻抚伊势铃鹿的脸庞。她见到眼前的人间杰作，金眸中露出欣喜之意。

但她的举动有些吓到了伊势铃鹿，没料到天照不在神龛上好好呆着，竟跑下来占她的便宜。

“你想做什么？”铃鹿直视天照，没有躲避，忽然发现这位神主似乎并不强，没有传说中那样可怕，应该是刚重生，如今实力竟和她一致，这种异象，应该是因为所处环境，和古老神宫共鸣，所以有很强的的威压，就算是强她百倍的通灵者在这里也不是她的对手。

“小鹿，我怎么会伤害你，因为伤害你就像是伤害我一样。而你的出现让我很惊喜，几千年过去了，真的出现了灵和肉完美结合的生命。”她凝视伊势铃鹿，像是见到了未来的希望。

“什么意思！”

“你的灵魂很稳固，几乎和肉体相融，真的很不可思议。”天照与其说是在解释，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无心插柳，却制造出了一朵奇葩，依稀间见到了未来的前景，虽然死了一次，但不妨碍她心态很好。

铃鹿有些惊诧：“我对你没有信仰，你难道就不生气吗？”她现在的身份是神女，属于向人间传达神灵旨意的一类人，但铃鹿按照古籍所述，这种人信仰最为虔诚，几乎不可动摇，信仰若是崩塌，就等于精神死亡。

但她是不可能这样的，完全不能接受，但到了这种地步，她已经无法回头了。

天照淡淡的笑了，嘴角弧度不显，“为什么要生气？你如果信仰我，那才是我不愿意见到的。”

她非常豁达开明，这种态度和记载中的神灵不同。

天照认真的盯着伊势铃鹿，用纤细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见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她唇角弧度轻勾，道：“信仰有毒，虽然可以帮助神灵完成蜕变，但最终也会成为桎梏。”

她有一米七的高度，虽然铃鹿这段时间发育不错，但还是差了她一个脑袋的高度，只能仰视。她的黑色发丝柔顺，金色羽衣样式古老，肤色雪白，像是从远古而来。

而在神话中，天照是这个文明的起源。

“在古老的埃及，在日本岛还没诞生出文明的时候，那片大地流传着一种说法，他们认为身体是灵魂的容器，而肉体若是有损，灵魂便没有了居所，所以制造了干尸，很有趣吧。”

伊势铃鹿瞳孔紧缩，望着天照：“你究竟想说什么！”

天照笑了起来，淡淡的笑容：“神灵是有极限的。就算是那些古文明的神灵也是，我们在过去的年代里统治天空和大地，但却无法做到真正的超脱，我们很不甘心！”

她话语淡淡，但金色的眸子却悄然升起了火焰，像是熊熊燃烧的恒星。

万神速至来助我，若有不从镇酆都 : 第九十六章：通灵者的代价

伊势铃鹿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她缓缓后退，心中泛起惊涛骇浪，天照在说什么？

什么身体，什么极限？这家伙该不会是在打她身体的注意吧。

但她每后退一步，天照便迈出一步，直到伊势铃鹿踢到后面门槛，意识到自己被逼到绝地了，她背部死死的贴在门上，脑袋尽力后仰，但望着天照继续逼近的脸庞，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整座大神宫连成一体，被结界所包裹，外力根本打不开，除非强破。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伊势神宫每隔二十年重建、迁宫一次，所有的建筑都是如此，但这不意味着大神宫很新。相反，它古老的可怕，流传了一千多年，在如此多的轮回重建中，依旧保留了最原始的风格和神意，这是一种宗教精神传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伊势铃鹿似乎嗅到一股清香，但危机之下，没有多余念头，铃鹿双手在背后恰印，但刚提起法力就散开了，在这种情况下凝聚不起来，眸子中闪过烦躁，该死的神域禁法。

她拿出八咫镜挡在身前，但效果不大，天照随手将八咫镜取回来，这本就是她现世的御神体，承载了她部分神力。

望着越来越近的天照的脸庞，伊势铃鹿眼中闪过狠色，她右手握拳，全力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