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暂地喘息过程中,凝聚了全部注意力的云雀,迅速在心中回忆了一遍,之前第一招和刚才第二招的整个过程。
无论回忆多少次,他也没能找到破局之点,最终,云雀领悟到了,其实胜负在他出手那一刻,就被决定下来了。
就像在下围棋。
第一境界:入门,初涉此道,走子无序,先后不分;
第二境界:登堂,走子颇熟,喜搏杀,无谋略,得失不计,骁勇无匹;
第三境界:入室,惜子若帅,谨小慎微,缁瑙必争,运子已见细腻灵动,然舍本逐末,常因惜子失全局;
而他则在第四境界:高手,重势轻子,善弃子夺势,谋略可期,然胜负常疏漏于方寸间。
过往与强敌拥战的经验,告诉他生死之间的胜负抉择,往往在于方寸之间。
谁疏漏,谁毙命。
所以,他善于捕捉生死一瞬的机会,在赌上性命的厮杀中,只要觉悟比不上他的,出现了片刻的差错,他就能将对方瞬间斩于刀下。
但面对星极,云雀却没能够捕捉到片刻的疏漏和差错,他感觉对方最少也在第五个境界:国手,三转棋风,刚柔并济,能攻善守,运筹帷幄,坐看云起之妙......
......将他的一举一动皆纳入掌控之中,运筹帷幄,在他出手之时就算好了他的一切攻势和守势。
不过。
要是对方不是第五境界的国手,而是更高一个级别,艺无止境、炉火纯青,运子行云流水,以拙胜巧,于柔弱处见千钧之力,为人所不为,行人所不行的,圣手......呢?
凝视着星极没有半点波澜的双眸,云雀长长吁了一口气,用上了敬语,问道:“阁下......您算到了在下第几步?”
“十二万九千六百。”
“什么?”
“你第一次出手,我是见招拆招。”
星极举着剑指了指云雀手上的残刃。
“但第二招的时候,我已经计算出了你的十二万九千六百个可能性......毕竟,刀剑,不管用什么招式,前提都得砍中人才行,再怎么也逃脱不了物质运动的规律范围。”
“若是正面攻击,那就是物体沿直线运动,代入到你第一次出手得到的数据,如果在相等时间内通过的路程都相等,便是在做均速直线运动,设立公式:V=S/T......计算很简单。”
“倘若你打算在正面攻击的过程中,想要搞什么花里胡哨的奇招,比如:中途改变出手速度,准备打我一个措手不及,那么就是物体沿直线运动,在相等时间内通过的路程不相等,做变速直线运动,又分为匀变速直线运动和变加速直线运动......嗯~对了,你是数学成绩如何?”
“......”云雀沉默了片刻,丧气地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承认道:“一塌糊涂。”
“唉。”星极叹了口气。“那我就算给你列出公式,并告诉你计算步骤,你也听不懂啊!”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但对于一个要死之人,云雀并不在乎这种尴尬氛围,而星极的一番解释,撇开有关于物质运动的规律的物理、数学方面的内容,他大概也明白了星极是如何出手的。
十二万九千六百。
在极短的时间内推衍出了他一元之数的可能性,那么他想要战胜对方,要么超脱出一元之数囊括的所有可能,要么以力破巧用绝对的力量不管不顾碾压过去。
否则,拼技艺,不管怎么打,自己都会输得一塌糊涂。
云雀发出了一声叹息。
“人生茫茫数十载,头一次见识圣手......可敬、可畏。”
说罢,手中一松,残刀跌落,一副浪人姿态的武士,盘膝坐在了地上。
本就在星极第一次攻击中,受了重伤,又不顾重伤之躯上前替土门日轮挡下了一剑。
接着回光返照拼了两招已经濒临极限,全靠着一股坚韧的意志在强撑着。
而一时好奇询问的答案,直接击溃了他绷紧的心神......这‘第三招’已经过了,而与前两招一样,云雀一败涂地。
随后,气息全无。
锵——
一道剑气,跨过十几米的距离,削下了武士的头颅。
之后,星极这才慢慢地一步一步趟过武士的身边,走向了早已经被地底下伸出的黑色结晶状物体刺了个对穿,整个人被无数黑色结晶体困死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土门日轮。
云雀若不是全神贯注集中在星极身上,稍微分一下心,就会发现本应该被他护在身后的土门日轮,在第一招结束之后就被突如其来的黑色结晶状物体袭击。
而这些黑色结晶状物体,就是纳米机械的聚合物,源石。
事实上,整个机巧学院的地底下,已经布满了一大片源石,那是夏林这几个月以来一点点转化、增殖出来的,给他提供了大量的计算资源。
这就是为何星极能计算出一元之数可能性的来源。
无他。
纯粹就是以计算力碾压人罢了。
至于为何用源石结晶刺穿土门日轮,又把她困死在无数黑色结晶体中。
很简单。
研究。
赤羽家和土门家同出一源,而赤羽家和土门家,都各自拥有家族血脉才能释放的秘术。
这很不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