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顾呈砚,岳氏是多看一眼都嫌味儿大。
顾明棠把目光放得长远,她自己早不在意这些了,所以也劝母亲别再去沉浸在过去的悲痛中。
于是只是笑着说:“爹爹定以为二公子待我们好只是因着伯父曾同东宫的交情,他并不知道女儿曾私下里救过二公子之事。不过,这也无需叫他知道,该他知道的时候他总会知道的。”
岳氏笑起来,笑容中不免有几分幸灾乐祸之意。
他以为同东宫的这份交情是顾家的,是他的。却不曾想,顾家能有如今,乃是棠儿经营得当的功劳。
岳氏倒挺期待的。期待当他得知真相时,她脸上的表情将是如何的丰富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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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入主东宫,但平日里,也只肃王会宿在东宫内。傅定等诸位东宫的公子,都住在太子府内。
而如今的太子府,正是从前的肃王府,不过是改了匾额而已。
当太子傅骁父子几个于藩地内收到来自于京都的秘旨时,傅骁父子等便立刻暗中快马入京。
而家中妻眷等人,都还在路上。
傅定得到消息后,到底不放心自己母亲,便连夜带着自己亲信数人快马出城,往北地方向去。
待迎得亲眷归京时,已是九月末。
已然入秋了。
当年的肃王府,如今受天子赐“太子府”三个字,换了“肃王府”的匾额,悬挂在了门楣上。
傅定亲自接了太子府一众女眷入京,但太子府内却死气沉沉,并无半点欢喜之意。
只因大公子傅寅之妻魏氏,在从北地赶往京城的路上,被叛匪劫杀了。
傅定赶到时,魏氏已经被割了头颅。
头颅不知去处,傅定当时也带人四下里找了许久,但最终仍是无功而返。
首级没找得到,如今带回来的,就是魏氏的一具尸首。
魏氏的婆母张氏早哭得昏死过去好几回,如今回到了太子府,更是抱着儿子又哭了一场。
早在傅定等人赶至太子府前,太子府中的傅寅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如今妻子尸身回来,他更是抱着妻子尸身好生哭了一场。
傅寅的一双儿女,更是伏在母亲棺椁边上,哭得是肝肠寸断。
傅定母子站在一旁,也为此而伤感。
甚至,傅定的母亲郭氏,也为此垂泪,哭了许久。
太子更是从宫里赶了回来。
魏氏的丧事总得办,但如今朝政之事多,傅骁身为太子,更是政务缠身。所以,天子也只给了他一天的假期,让他亲自处理了府中内务。
正逢如今天下大喜之日,魏氏的丧事办得极是匆忙。棺椁也就在家里停了三天,就入殡下葬了。
再之后,整个太子府又焕然一新,白布一揭,变得喜气洋洋起来。
登太子府门前来道贺之人,更是络绎不绝。
傅寅白日时强打起精神来,强颜欢笑着接待入府的宾客。可待得天晚了后,宾客散尽,他一个人独处时,又会因为思念妻子而默默垂泪。
整个京城,甚至整个天下,如今都沉浸在国储已立、天下大安这样的喜讯中,对太子府内,一位公子的结发妻子的去世,并不多在意。
所以,傅寅的悲痛也就只是他的悲痛,别人也代分不了一丝一毫。
不过,偶尔的,内宅妇人们也会提起这个魏氏来。
说她命苦,好不易夫家出息了,她却命丧了黄泉。
路上同行的那么多人,旁人都好好的活着,也就只有她被射杀了。
便是连岳氏,提起这位夫人来,也是颇为怜惜与感慨。
“当真是个可怜人,分明可以入京来享福了,却把命丢在了半道上。否则,待得他日陛下大封,她身为太子府嫡出长媳,日后必然身份尊贵。且又膝下儿女双全,于皇室有功……这往后的日子是不必愁了的。”
有关魏氏的离世,前世的时候,顾明棠就知道了。
若非有魏氏的离开,日后,那云三小姐又如何嫁得太子府,成为太子府大公子傅寅的续弦夫人呢?
因这魏氏还未进宫时就不在了,就算是前世,她的存在感也不强。也就是初初入京时,京里还算有人会念叨她几句,日子一长了后,她想,怕是连傅寅,得了新人后,想也渐渐忘了曾经这个结发妻子吧。
想想这魏氏,的确是挺可怜、挺遗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