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涯里,我进出漫画店跟电影院的次数多过于教室,感到兴趣的课程只有大家都不重视的通识。要说我的强项,就是想象力。
如果不能将想象力当饭吃,那我毕业以后就要从事专职流浪汉。
要说什么职业最需要想象力,那……
“九把刀,你很适合去念广告研究所。”室友孝纶从床上丢下这一句。
“……原来,有广告所啊!”我立刻上网搜寻。
广告研究所完全契合我用胡说八道征服天下的梦想,不过……只有政大有。
回过神。
“公公,你考不上政大。”毛毛狗正色道。
“我真想反驳啊。”我叹气,翻到研究所“型录”的下一页。
那么,把标准放宽一点,有点同行的新闻所吧?
我通识课也修过几门课,甚至越级跑去交大传播学研究所,跟几个硕士生一起修传播法律的必修,最后还拿了超高分。
何况,“新闻所”念起来好像不错喔,蛮有专业的气势,意思接近的还有口语传播研究所、图文传播研究所、信息传播研究所、国际传播研究所、广播电视研究所、出版学研究所,不仅系多,学校的选择也丰富多了,看起来就是比较有希望。
“以后,我就要朝广告界发展了。”我阖上厚厚的研究所型录。
“公公加油!你一定没问题的!”毛毛狗帮我握拳。
为了坚强决心,那就先缴钱吧!
升大四的暑假,我去台北报名了研究所补习班,还缴了两万多块。考试的共同科目那就不必说了,五项选考科目有政治学、心理学、社会学、管理学、经济学,我选了社会学,因为我在通识课里修过一堆类似的课,很有兴趣。
闷着头奋发念了两个月后,我赫然在另一本更厚的研究所型录里发现,各校的新闻所的录取率,平均不到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
“pua,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不到百分之一?”
着pua抬起脚,喷射在第五辆汽车轮胎上。
pua本着公狗的地域本能,每散步几公尺,就要抬脚尿一下,就算只有几滴它也爽。
“二哥哥不是本科系的,他们都准备多久了,我现在刚刚开始,怎么可能会是那百分之一,是吧?”我用脚轻轻踢了踢pua的屁股,叹气:“唉,算了,换其它的研究所,应该也可以走到同一条路吧?”
pua没有反对,只是在原地转圈圈,然后怡然自得地撑开两腿。
“现在才要急起直追,真的是太困难了。”
我感伤地看着pua大便,颇后悔大学时没有好好努力用功一番。
有很长一阵子,我以为自己是一个非常容易临阵脱逃的人。
没有毅力,没有决心。便宜行事是我的准则。
人生啊人生,不管是什么,绝对不是不停的战斗。
在百分之一的压制下,我还是逃开了。不知道是幸或不幸,我断然放弃准备非常难考的新闻所考试,换个比较便宜的思维,仔细研究每一间大学的网页,看看这些学校的研究所有哪些,以及更重要的——录取率是否合理!
不久,我就发现社会学研究所的录取率约在百分之六到百分之十二左右,这个数字已经是一般人类努力用功就可以确实收获的保证。
更幸运的是,我对社会学始终有很强大的兴趣。
pua在彰师大的草地狂奔。
八岁的它没有以前那么矫捷了,但看到一大片草地的兴奋却没有改变。
“不过,念社会学出来以后可以做什么呢?”毛毛狗蹲在地上。
“应该也可以做记者、或者当研究助理之类的吧。”我不自觉眯起眼睛,但阳光其实没有那么刺眼。
“真的有这么好吗?”毛毛狗不大放心。
“不管做什么,总之一定会比我现在要好。”我也搞不清楚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只是自我催眠:“我欠自己一个努力用功的大学四年,只要可以上研究所,我就有机会一次讨回来。”
有兴趣,又有机会,我重新抖擞精神准备起社会学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