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谢予怀中的人好像突然消失了，他只抓住了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得到。

“主人？”他的心跳快得仿佛要跳出胸膛。

“嗯？”容溪回过神，他的瞳孔中还有没有来得及收回的光泽。

是蝶翼，谢予看见了蝴蝶的翅膀在扇动，幽蓝的，好似一团鬼火，眨眼间消失不见了。

不可以继续往下探究……这个念头忽然涌上心头，大脑给出了预警，尖锐的疼痛带来了一丝清明，他猛地攥紧了容溪的手腕，力道之大似乎想要将它直接折断。

谢予手腕的仪器忽然发出警报，这是精神力暴动的预兆。

“你在难受。”容溪摸到了谢予脸庞一缕长发谢予却猛地打开了他的手。

他几乎是暴起一把将容溪按在了床上，双手死死地掐住了容溪的颈脖，“你是谁？”

剧烈的疼痛，让他俊美的面容近乎抽搐，谢予嘴角溢出一抹鲜血，他需要疼痛来维持清醒。

灵魂好像被一分为两半，一半在叫嚣着不能伤害他的神明，另一半则理智地看着自己发疯，他从未这么失态过。

【催眠失效了！】717惊呼一声。

“我是容溪。”容溪无辜地望着眼前忽然发疯的人：“你想要我的脖子？”

谢予咬着牙，几乎是违背自我意识地对准那张脸重重地挥下了拳头。

大脑与身体仿佛完全分离开，腕骨因为自相矛盾的指令而断裂。

漆液瞬间溅了满墙。

“你在痛苦。”容溪残留一半的脸上神态近乎怜悯，“一定很难受吧，请不要担心也不要拒绝我。”

“滚——”谢予摇摇晃晃地起身，他似乎还想再补上一拳，哪怕知道这对眼前的怪物毫无作用，异能已经无法再使用，他的精神力几乎到了阈值，下一秒就会立即爆发失控。

“这只是一个小礼物。”漆液蠕动着修复了容溪的脸颊，容溪不解地走近谢予，他唇畔扬起一个纯洁无瑕的笑容，“不要拒绝我。”

“请安眠吧。”他轻轻哼起小调，像是摇篮曲一样。

温暖与倦意瞬间席卷了谢予全身，他好似回归到了一个绝对安全舒适的地方，犹如在母亲的子宫里，沸腾的精神力平复下来，疼痛被抽离，他恍惚了一阵，几欲挣扎，最终抵挡不住这困意重重地摔倒下来。

闭上眼前，谢予又看见了一只蝴蝶，那两对蝶翼像是镂空的花瓣，完全张开时组成了复杂的图腾，只是看一眼便会被污染的图腾。它镌刻在自己的灵魂上，无处不在，蝴蝶扇动了翅膀，像是最后一道束缚，谢予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昏过去了。】半晌，717的电子音才响起。

“他只是需要睡一觉。”容溪将谢予抱起放回了床上，刚刚刺耳的警报器被踩碎了，不会发出恼人的声音。

“睡一觉起来，他就不会难受了。”容溪抚摸着谢予浅金色的长发，简直爱不释手，星辰的光落在少年脸上，他笑容纯真，像是天使一般美好。

【宿主的礼物，一直都很特别……】717最终道。

这并不能怪容溪，容溪于人类，就像人类于蚂蚁，他很难理解人类的想法，又或者只能分析只言片语，然后赠予他以为是对的东西。

他是善良的，也没有错，要怪不是应该怪人类承受不住容溪的礼物吗？

717下意识看向那两颗围着容溪蹦跶的眼珠子。

无论是容溪的知识还是真相，都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

717的数据库缓缓打开，在庞大的数据中，有一份金色数据格外地显眼。

【邪神记录：梦蝶】

【编号：17】

【污染表现：入梦、迷乱、癫笑、异变、退化。】

【已知污染记录：编号1468号世界已被污染。】

【附加资料：幸存者言，他们看见了蝴蝶，巨大的、鬼魅的、一眼便无法遗忘的、特殊的蝴蝶，每个人描述的蝴蝶都不一样，但污染却是相似的，蝴蝶扇动翅膀，他们便前往了仙境，快乐与欢愉充斥全身，像是天堂，更是乐园。】

717的数据闪烁了几下后又将这份档案关了回去，大概是一时间感慨万分，他正欲与容溪说些什么就被怔住了。

【宿、宿主您在做什么？】

“我在打扫卫生啊。”

只见容溪的两条手一只变成扫帚一只变成簸箕，清理得那叫一个迅速，他还化出了鸡毛掸子把其他位置都打扫了，所有的碎片灰尘全部被溶解吞吃，刚刚狼藉一片的房间瞬时变得崭新起来。

【冒昧问一下，宿主您以前那帮‘朋友’连卫生都不帮你清理吗？】717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专属电子音。

容溪这熟练的模样，到底是做了多少次？

“朋友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容溪眨了眨眼睛，他想了想道：“但那个朋友的身体不好，所以我也会帮他做，毕竟朋友就该互帮互助。”

717：……

那帮人死的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