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况？”

方野一愣。

接着说道：“老头，我的情况你就不用操心了……”

方野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此时此刻，还是老人家的身体重要，进来之前，他就得到了徐方明下达的任务，劝唐禹尽快到医院接受治疗。

“我叫你说，你就说，哪来那么多的废话，说不说？不说给我滚出去！”

唐禹一旦发怒，连方野都扛不住。

啧啧舌。

方野说道：“我去杨田县县长，遇到了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权力的问题，第二个问题，是近期身边发生的一些诡异的事情……”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

方野将这几天在杨田县县政府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出来。

靠在床边的唐禹听得很认真，不时还点了点头。

等到方野全部都说完之后，唐禹长吁了一口气，说道：“案件的调查方向不用我教你，你当过刑警，知道应该怎么处理，那夺权方面呢？有什么想法了没？”

方野顿了顿，说道：“杀鸡儆猴。”

“杀鸡儆猴？”

唐禹反问了一遍。

方野点了点头，说道：“具体的方向，我已经让人在做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老头，您放心，我虽然年轻，可是谁知道您这么多年，已经教了我太多东西了，我没问题的。”

“哈哈哈……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说好听话了嘛，老头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我没教你多少，都是这么多年，你自己历练到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

唐禹的眼神有些黯淡了下来。

方野观察到了他表情细微的变化，问道：“老头，怎么了？”

唐禹叹了一口气。

突然抬头看向了方野，说道：“我时日不多了。”

“说什么丧气话，您的身体一向那么好，这次也不过是个小毛病而已，我带您去医院检查一下，肯定没什么问题的。”

方野说道。

唐禹摇摇头，看向了方野，说道：“你变了，说不出来你什么地方变了，但是跟我认识的阿鼎已经不一样了。”

方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说道：“可不是嘛，连脸都不一样了，肯定变了。”

唐禹说道：“阿鼎啊，不对，现在应该叫你阿野，老糊涂了，有的时候总是分不清，你有没有发现，不管你再怎么努力改变什么，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是充满肮脏的，永远都有人站在阴暗的角落跟你招手？”

嗯？

方野一怔，他不知道唐禹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有的时候我也在想，做了一辈子的好官，当了一辈子的好人到底有没有意义，这辈子得罪了太多太多的人，也经历了太多的起起伏伏，老了，临终躺在床上，自己唯一的儿子也不能承欢膝下，我到底是应该骄傲，还是应该悲哀啊？”

在方野看来。

唐禹一直是一个很乐观的人。

更是一个恬静的人。

在竹里这个地方，他养花种草了十几年，好像外面的纷争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您当然应该骄傲，至少您这辈子是问心无愧的。”

方野有些劝慰的意思说道。

“问心无愧，呵呵，无愧又怎么样，有愧又怎么样，都是一辈子，我是无愧，可是我的结局并不好，而那些有愧的人呢，他们享受的日子，要比我好得多，都说老天爷是公平的，可是他真的公平吗？不，他从来不是公平的，有的人奋斗一辈子无法企及的终点，是某些人蹒跚学步的起点，可是总还有人在你的耳边给你加油打气，鼓励你只要努力，该有的都会有。”

这番话，唐禹说得很吃力。

可是他还是坚持说完了。

坐在床边的方野，突然觉得此时此刻躺在这里的唐禹有些陌生了。

这不像是他会说的话。

正当他在踌躇间。

唐禹握着他的手突然就用力了。

“阿野，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方野激灵了一下。

点头说道：“别说一件了，就算是十件一百件，只要老头说出来，我方野一定办到。”

这句话，西关派出所的林小峰也对他说过。

林小峰说这句话是因为害怕。

而方野说这句话，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