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他所在的班级,班上的学生聊得很热闹。附中的小学,学生们几乎都是原班人马一级级升上来的,每年新加入班级的学生也是很少数。 老师把骆野安排在一个性格温柔的女孩旁边,小姑娘很漂亮,说话也软,是那种上学期间最招男孩喜欢的类型。 骆野坐在她旁边,引得前面坐着的一个小胖子十分不满,频频扭头看过来。 班上许多人都暗中朝这个新来的同学投来打量的目光。 小孩子没有太明晰的审美观念,但也能判断出来新来的这个男生长得很好看,课间一到,就有好几个外向的孩子过来主动找骆野搭话。 骆野的回应就稍显冷淡了,几乎称得上是惜字如金,话比在家的时候还要更少。 在家里,骆野还是有装乖的成分在的。骆芷书很容易操心,之前因为骆野沉默冷淡的性格,被她拉着去看了好几次医生。 骆野性子虽然冷,但绝不是白眼狼。 骆芷书跟前夫离婚后独自带着他,过得有多不容易,骆野都是看在眼里的。 正因如此,他很少去做骆芷书不喜欢的事,能帮母亲分担的杂活也都有在尽力,竭力按照母亲所期待的样子生长。 这就意味着,他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随心所欲。 从那之后,骆野在家就会稍微装一装。 他这副高冷的做派,很快让前面的小胖看不惯了。 他转过头,推了推骆野的桌子:“欸,下节课你跟我换换位置。” 下节课不是班主任的课,刚开学,另一个带课老师也不知道谁坐在哪儿,换了位置也没人发现。 骆野却没搭理他,埋头写上节课老师布置的作业。 这个年纪的小孩,课间大都在玩闹,像骆野这种用课间写作业的,着实是极少数。 坐骆野边上的小姑娘闻言却抿紧了嘴。 她不想跟方子豪坐,上课总跟自己说话,说话就要被老师训。 “喂,跟你说话呢!”方子豪皱眉道。 骆野仍旧闷不吭声。 方子豪更来气了,索性吐舌头激他:“你是哑巴呀,略略略……” 骆野头也不抬:“我不跟白痴说话。” 方子豪:…… 他面红耳赤道:“你、你说谁是白痴!!” 骆野却不再理会他了。 说到做到,说不跟白痴讲话就不讲。 “你!” “方子豪,又跟同学吵架是不是?”后门,班主任刚踏进来,就逮住了又在兴风作浪的方子豪。 方子豪缩了下脖子,转回头前还凶神恶煞地瞪了骆野一眼。 晚上季眠从学校回去,刚准备回自己的卧室里学习,项彦明尾随其后跟进来了。 “爸?”季眠莫名地望着他,“你干嘛?” 项彦明脸上挂着慈父般的笑容,搬了张凳子坐下来了,“写作业啊?” 季眠警惕地往后一缩,迟疑地答:“……昂。” 项彦明两手交握着跟他商量:“你跟小野一块写呗。” 季眠取书的动作一顿,“为什么?” “以前你不也都跟小晨一块?”项彦明冲他挤挤眼睛,献殷勤:“老爸知道你中考是校的基础知识点过了一遍。 看一眼时间,已经快十点钟了。 他倏地想起来骆野年纪还很小,十点钟应该是休息时间了。今天已经有些晚了。 季眠目光扫过去,视线从上往下掠过骆野的头发,去看他手底下的习题册。 骆野在一道题上卡了快半个小时了,大有不算出来就不去睡觉的魄力。 那题目的角度有点刁钻,的确不好想。但题目本身不难,主要难在切入点。 有钻研精神是好的,不过在一道做不出来的题目上耗神太久,就叫钻牛角尖了。 季眠把那题目看完,在心里演算一遍。 “不会做了?”他轻扬下巴,语气嘲讽。 “……我会做。” “那你盯着选项看了半小时?” 骆野:“……” 这个人好烦。 他低下头,在b和c两个选项之间纠结了一下,拿起笔填答案。 “b”的一个圈都要画完了,却听见身边的少年笑了下,轻飘飘抛出一句: “选c,笨蛋。” “……” 骆野翻开尾页的答案, 居然真的选c。 “……”他握着笔的手指攥紧了些,好几秒没能做出反应,眼睛微微睁圆了。 骆野一向心态平和, 被抢了奶喝也能平静应对,平日里被季眠无视甚至嘲讽同样心无波澜。 以前季眠说他“笨蛋”, 骆野都假装置若罔闻。 偏偏现在, 他写错了题目被指出来, 再听到这句嘲讽却做不到完全无视了。 尽管季眠比他大许多,尽管他厚颜无耻的哥哥已经上高中了, 知识水平压根就不在一个层次, 可他仍然……很受打击。 “看完答案就赶紧回去。”季眠淡淡开口。 骆野看完答案想通解题思路之后, 仍然没动。 他转头看了看季眠手底下的课本, 问:“你要睡觉?” 季眠顿了下,“……不睡。” 他最早也要十一点休息。 骆野抿住嘴唇,把册子翻回之前的题目上接着看下一题,说:“我也不困。” 他嘴上这么说着, 眼中的神采却有些暗, 明显是不太精神的。 季眠看着骆野绷紧的唇角,敏锐地抓住了什么, 缓缓眨了下眼睛。 他的弟弟, 好胜心似乎有点强啊。 眼看着马上要十点了,季眠的笔轻巧地在指间转了两圈, 道:“那就先去洗澡,别待会儿在我这儿睡着了。” 骆野迟疑片刻,这才放下笔跳下椅子, 回去洗澡洗漱了。 等洗完澡, 自己吹干头发已经是十点半了。 他穿着睡衣来到季眠卧室门口, 左手揉着困顿的眼,右手抬起来,拧了下门把手要进去,可没拧动。 门从里面反锁上了。 二楼走廊没有开灯,季眠卧室内的光亮从门下的缝隙中透出来,在外面黑暗的环境中,显出一道橙黄色的横直光线。里面的人明显还没休息。 骆野拧门把儿的动作顿住,敲了两下门,朝里面喊:“哥哥?” 无人应声。 “……” 骆野放下手,身子站直了,眼睛凉幽幽地盯着紧闭的房门。 被骗了。 骆野没能找到机会扳回一城。 因为第二天晚上,他厚颜无耻的哥哥,直接带着书包搬来了他的卧室里学习。 写到九点多就收拾东西走人,然后关上自己的卧室门继续闭关苦读。 骆野连踏进季眠卧室门的机会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