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党的爆料王邱义非,也请你多多关照了。」
王董非常认真地说:「这次国贼汪哲南栽跟头,爆料王邱义非功不可没,但我也彻底研究过了,台湾政坛的是
是非非塞满了整份报纸,搞得老百姓对政府失去信心、股市一蹶不振,这个爆料不经严格采证的政客要付一半责任
。」
我都说不了,你想宰了一只老虎我也不会认为你是在替羚羊出头啊。而且,你对杀掉汪哲南的理由采证也没有
高明到哪去。
不过我会点头。
於是我点点头,又点点头。
然後又点点头。
「有句话说得好,政治无赖汉最後的堡垒,就是爱国。现在爆料王可以鞠躬尽瘁了,他唯一还能报效国家的方
式,就是提早进拔舌地狱。」王董振振有辞,正气浩然的模样完全不容我质疑。
「的确如此。」我欣然。
我说过一百次了,上门的单子没道理不接,该拿的钱没拿,运气会变差的。重点是,这个自以为是的爆料王好
杀多了,一天之中随便都有五六十次待宰的缝隙。
「为了避免汪哲南的事情变得更复杂,我会把爆料王排在汪哲南之後。」我收下支票,笑笑:「王董慢走,一
个月後等著看报纸吧。」
王董满意离去,我看著他肥大壮硕的正义身影打开门,突然想起一件事。
「王董!」我站起来。
他一手扶著门,一只脚踏著门槛。
「如果我发现自己被监视了,我会撕掉你的支票。」我微笑,但严肃。
王董微微点头,气宇不凡走了出去。
我坐下,将最後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
烫手山芋。
真的是烫手山芋。
8
我嚼著冷掉的三明治,凝重地摸著口袋里的记事本。
唯一的安慰,就是那两张蛮像样的支票。
但钱这种东西,说起来还真可笑,实在话我根本不需要这麼多数字。我只是在克尽我的职业道德罢了。
我想起了欧阳盆栽。
他是个专靠黑心骗术宰人的杀手,为了骗尽任何不可能被骗的目标,他看的书比我看的报纸还多,博学多闻相
当有名,说话也很有趣。为了常常跟他聊天,我多次想延揽他为旗下的特约杀手,但他总是百般推辞。
不过我们很投契,因为不同於将蝉堡当作私密个人经验的杀手,欧阳盆栽与我会分享彼此拿过的蝉堡内容。
对了,得提提蝉堡。
蝉堡是杀手的神秘报酬。邪恶,珍贵,绝对的古怪。
蝉堡是一篇题材诡异的小说,没有人知道蝉堡是谁写的,只知道每一个杀手做完事後,都会在信箱、门缝、窗
沿、甚至抽屉,收到一只信封,信封里装了蝉堡里的某一章节。不强迫你阅读,但绝对包准你收到。据我所知没有
杀手不对蝉堡的内容著迷的。
就像秘密结社的内在连结,只有杀手才能得到蝉堡,却没有一个杀手能够追踪得到蝉堡的出处,与投递的方式
。杀手没有公会,因工作关系几乎个个都是独行侠,但蝉堡的存在却让杀手有种共同的默契,共同印证的存在感。
每个杀手终其一生都不会收到重复的蝉堡。
每个杀手收到蝉堡的次序都不会一样。断简残篇,跳脱倒置。
离题了。
有一次欧阳盆栽在酒吧里东拉西扯,提起了西方资本主义的兴起。大概是看我聪明,他讲的东西非常生硬,硬
的程度大概是这样的:
基督徒在上帝面前是非常渺小的,对於能不能进入天堂这件事大家一直非常惶恐,某人如果拼命做了许多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