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七个月,rneverdie都拿不到一张单子。
江湖上的腥风血雨愕然而止。
该死的人还是得死,只是每个该死的人都回到正常的死法。
一枪毙命。
一刀毙命。
一拳毙命。
睡梦中溘然长逝。
无声息人间蒸发。
几百天里,江湖上都没有再出现惊恐致死的尸体。
最无聊的人,除了rneverdie自己,还有那一个聒噪的声音。
「吃吃吃,我们再去杀人嘛!」鬼子没事就打来这么说。
「呸,你只接我一个人的单吗?」rneverdie的回应总是很冷淡。
「看你杀人比较好玩啊吃吃吃,说不定还可以看到你死掉的样子耶!」
「我干你娘。」
「好啦好啦,说真的我想看蝉堡耶,你快点去杀人嘛吃吃吃。」
「听清楚了——我干你娘!」他总是越回越火大。
火大,可是没有一次很快挂上电话。
没有人杀,纪录在皮肤上的战斗史便生生停了下来。
尽管有了很多钱,可rneverdie从没想过要「花钱」住饭店享受,或用假名租下任何地方过日子,也没有想过要去四处旅行或尝试交朋友,他依旧乱闯别人的家借住几个小时,或是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偷偷潜入门禁森严的大饭店,去睡没有订房的豪华大空房。
日复一日,rneverdie照样在城市上空进行生死一线的极限马拉松,但这种模仿蜘蛛人的「运动」他已驾轻就熟,随手一抓就能找到支撑身体的姿势与平衡点,随便一跳就能跨越楼与楼,即便是摔,也摔得够漂亮的了,无人能及。
于是他延长时间,从一个小时变成两个小时,然后从两个小时延长到三个小时,让身体持续累积的疲倦去增加游戏的危险性。
可惜,那也不过是疲累增加而已。
rneverdie依旧身手矫健,在生死边缘冲过来冲过去,随着游戏的时间拉长,肌肉疲累增加的结果,就是这游戏已经不那么好玩,如同一个喜欢看电影的人,逼着他连续看五部电影,这个兴趣很快就会被玩坏。
但rneverdie始终没有停下来,这个越来越不危险的单人游戏。
要不玩,就根本没事可干。
没有需要纳税的对象,很自由。
没有所谓的上班路线,很自由。
没有需要照顾的家人,很自由。
没有非得应酬的饭局,很自由。
没有塞满皮包的证件,很自由。
没有相互取暖的床伴,很自由。
没有一条等他回家等他喂等他玩的狗,很自由。
林林总总的自由加起来,应该是无穷大的自由才对……
「……」
他看着身上一个又一个的自由刺青,脑袋里倒是毫无想法。
杀手平常都过着什么样的日常生活,这一点,又重新困扰着他。
他常常蹲在又高又远处,看着女刺青师在别人的皮肤上恣意妄为地瞎刺,可自己一直没有增加新的伤口,毫无理由用豪爽的表情大步走进刺青店。
这个世界上,rneverdie只跟区区四个人说话。
鬼子太吵太烦嘴巴又贱,邹哥对自己爱理不理,又是个男的。
rneverdie没想过要跟女刺青师交朋友,但他承认她或许是唯一一个可以正常聊天的对象。
比起蝉堡,可以借着伤口去要跟女刺青师短暂聊天,更接近杀人的报酬。
他每天都去邮局看信箱,每一次打开,都是空空如也。
「他妈的,不是说好我不必等了吗。」rneverdie喃喃自语。
他拿起电话。
打给他唯一能交谈的四分之一。
31
没有间断,邹哥抽完今晚第十七根烟。
第十四天了,琅铛大仔还是活得好好的,刚刚在小南城餐馆还与邹哥擦肩而过,抱着两个女人,谈笑风生,土皇帝似的。
……还没动手吗?
明明,那男人一向不是个拖拖拉拉的人。
这次的「反常」让邹哥的胸口郁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