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辙好奇地问道:“他帮兄长争讼,又怎会与兄长无关?”
苏轼很是羞愧道:“当时他索要一百贯报酬,我又没那么多钱,于是就说这场官司的索赔,就当做是我给他的报酬,可我哪里想得到,他会索要一千贯。”
他是真没有想到,张斐会这么狠。
因为就是将整个集聚贤卖了,也没有这么多钱。
一个小小书店,能够值多少钱。
他当时寻思着,最多也就翻个倍,二百贯左右,是不可能再多了。
你这到底是维护我的名誉,还是在败坏我的名誉啊!
这一千贯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是张斐确实是代他索赔。
他真是百口莫辩。
冤啊!
苏辙叹道:“我早就说了,兄长这是自找麻烦,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苏轼都快要哭了,他已经感受到富弼、文彦博等人投来的愤怒目光。
他弟弟都猜是他要求的,更何况外人。
本想直接站出来,阻止这场诉讼,但他又认为,这么高的索赔金额,吕公着也不可能会答应他的。
简直没有道理啊!
等等看呗。
“肃静!肃静!”
吕公着连拍三下惊堂木,毕竟是春天,天气比较暖,拍惊堂木的副作用比较小。
等到安静之后,吕公着是一脸不可思议向张斐问道:“你凭什么索赔一千贯?关于集聚贤从苏轼词集中所得利益,本官已经查明,不过区区三十贯钱。”
这个差距一出,张斐差点没有引起人神共愤。
真心抢钱都没有你这般无耻。
苏轼微微有些落寞,我的诗词集就只买这么一点么。
张斐却是义正词严地回答道:“知府此言差矣,赔偿多少,不应该根据集聚贤所得之利来算,而是应该根据受害者的损失来计算的,故此集聚贤所得利益,与小民此番索赔,其实并无太多关系。”
虽然他说得很有道理,但吕公着听得是很好奇,不禁问道:“但不知苏轼在此案中损失了什么?”
张斐道:“所承担的风险。”
“风险?”
吕公着有些懵。
这风险怎么定损?
目前可没有这么多规定。
当代律法,绝大多数案件,都是跟具体损失来计算赔偿的。
张斐问道:“敢问知府,官府能否拿出具体证据,证明这本词集中的每一首词都是苏先生所作,亦或者说每一首都不是苏先生所作。”
吕公着沉吟少许,道:“这倒是不好证明啊!官府能够证明的,就只有其中两首,乃是苏轼在直史馆所作,这是有记录在案的。”
“知府言之有理。”
张斐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的确是不好证明,如果让我来鉴定,我唯一能够认出的,就只有那首柳永所作的《玉女摇仙佩·佳人》。”
苏轼听得稍稍有些不爽,你小子什么意思?我不如柳老七?
又听张斐解释道:“因为这首词,曾以高价卖给一位歌妓,双方是有契约证明的。但是很多诗词,已经很难找寻到具体证据来证明,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好在我朝文人皆具有风骨,不会乱认他人的诗词。”
舒坦!
这小子看上去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