魆族什么都没有,土总有吧?
他看过了,魆族mei土都是实土,不是沙土,能烧砖。
于是第二日,魆族城内的百姓还不知道他们的新族长与缙朝人谈了什么条件。
就见缙朝人在他们城外挂起了招工的牌子。
是用魆族话写的。
招工。
招砌窑工,每日五斤麦子。
招烧砖工,每日五斤麦子。
招砌砖工,每日三斤麦子。
前面的字,魆族人直接忽视了,他们看着后面的麦子几个字,愣怔出神。
这是做工就给他们麦子吃的意思?!
魆族因为土质的原因,种出来的麦子产量极低,平日里只有富裕人家和贵族才吃得起麦子,普通平民是没有吃麦子的资格的。
这缙朝人这般大方吗?竟然给他们吃麦子!
不少城里人都心动了,但看城门还紧闭着,并没有采取行动。
陈烈酒也不着急,招不到城里人,就招乡下人嘛。
现在魆族人都龟缩在城里不出来,正好给了他机会,他让商部的女子、哥儿们去周边的乡下招工。
因为天花盛行,魆族周边村落的人差不多都跑光了,留下的一行人对于这些突如其来的缙朝人防备得紧。
这一路上什么凶残的魆族人都见识过的商部的女子、哥儿们也习惯了他们的防备。
见他们用镰刀和锄头还有一些棍棒抵御着他们也不恼,只是用新学会的魆族话说道:“你们的新族长允许我们在你们城池的外面建造房子,我们现在准备开工了,缺人,若是你们想挣点吃食什么的就来城池外报名吧。”
说完还把陈烈酒吩咐他们带出来的粮食放在他们面前。
不管他们收不收,先把和善的态度拿出来再说。
刚开始三天商部的人差不多把周边的村落都给走了一遍,但都没有人来报名,
但是有那听说这里招工的人,瞧着好奇过来瞧了瞧。
至于留下来却是没有人行动。
他们还在怀疑,怀疑缙朝的人动机。
但当那些魆族乡下人饿得实在不行了,将缙朝人给他们的粮袋打开,想着被毒死也比被饿死好吃了那些粮食,并没有什么大碍后,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与其他人商议道:“或许那些缙朝人并没有骗我们,他们就是想招我们给他们做工,对我们并没有恶意。”
“要不我们先去试试吧,要是他们骗我们的话,我们也好随时逃跑。”
地盘都是他们魆族人的地盘,还怕他们跑不掉吗?
在粮食的诱惑和肚子实在饿得不行的条件下,三天过后,终于有魆族人行动了,朝陈烈酒竖着牌子的地方询问道:“怎么报名?”
见终于有人来了,陈烈酒将早准备好的纸张拿出来,微笑着跟他们说:“会写字的在这上面写一个名字就行了,不会写字地告诉我名字,按一个红手印就行了。”
来的都是魆族的乡下人,他们哪里识得什么字,看到那洁白如雪的宣纸,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嗫嚅道:“大牛。”
“好的,大牛。”听到这个名字陈烈酒也没有意外,很快地给他等级好,给了他一个牌子,向他指了个方向,“去那边帮着他们挖土吧,傍晚记得拿着牌子到我这儿来领粮食,一日三斤麦子。”
这位叫大牛的魆族人拿着陈烈酒发给他的一个木牌牌去到他所指的地方,只见已经有商部的女子、哥儿在挖土了。
他过去,他们看到他手中的牌子,给他发了一把锄头,就让他跟他们一块挖。
大牛生得人高马大,只是因为饿太久了,身体看上去有些瘦弱,力气还是有的。
有了他的加入,商部的女子、哥儿们挖土的速度快了起来。
仅仅只是一个上午,就挖出了一个窑型。
劳作了一上午,来时根本就没有吃饱过饭的大牛本以为会饿着肚子继续劳作。
谁知道收工的时候,商部的女子、哥儿们又给他发了两个用杂粮做的杂粮馒头。
拳头大小,做得实实的,一点都不虚,还有一碗蔬菜汤。
两个馒头和一碗蔬菜汤下去,大牛竟然打了饱嗝!
有多久没有吃到饱饭了,大牛自己都不清楚。
吃饱了饭,下午他干起活来更卖力了,使得本快要挖好的砖窑一下午的时间就挖好了。
下工的时候,他照着陈烈酒的话拿着牌子到他哪儿领取麦子。
陈烈酒看到他的牌子,想也不想地把早准备好的三斤麦子递给了他:“布袋和牌子都要收好,以后只认布袋和牌子,不认真。”
鉴于他是第一个来做工的,陈烈酒很耐心地给他交代事情。
“嗯。”大牛寡言寡语地应了一声,拿着木牌和沉甸甸的布袋回去了。
村里,已经等候他多时的村民们等他一回来就围了上去:“怎么样,怎么样?”
“就挖土。”大牛跟他们说,“中午还管饭,粮食当天给。”
说着他把布袋戏打开了,露出里面金黄色的三斤麦子来。
“真的有啊!”魆族的村民们个个惊呼,足足三斤呢,省着吃够一家人吃上好几日了!
这还是一天的,若是日日都有,他们岂不是都不用饿肚子了?
“嗯、有。”大牛寡言寡语的,听他们惊呼,只是实话实说了两个字,然后就在村民们羡慕的眼神中,带着他的布袋戏回了家。
当天夜里,大牛家就飘起了炊烟,看他们饱食了一顿,第二日完好无损地出了家门。
这次大牛还把他弟弟二牛给一块带上了。
村里的村民们也不傻,看到他们出门了,也跟着他们的步伐一块走出了家门。
不多时,围在陈烈酒身旁的人就比昨天多了十来人。
第一天十来人。
第二天一百多人。
第三天直接发展到了上千人。
陈烈酒也不挑,只要是能做事的人,他都收。
像大牛这种有劳动力的就去干体力活,干不了体力活的妇女、哥儿们,他就让他们做饭。
总之随着人越来越多,需要做事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而还在紧闭的魆族城人们,是眼睁睁地一天一天地看着城门外聚集起上千人的。
人都吓傻了。
就怕这些人会团结起来打他们。
但是一日一日过去,陈烈酒并没有那样做。
反而还给来做工的人说,发现有得了天花不要惊慌,让那些得了天花的人到他这儿来,他来治疗他们。
一开始这些天花病人也将信将疑,怕缙朝人是忽悠他们的,怕他们忽悠过去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但随着一些不怕死的人去到陈烈酒哪儿,没过多久就被完好无损地治疗好,只是脸上多了些得过天花的疤子以外,没有任何残缺后。
他们才敞开心扉,只要看到有得了天花鬼鬼祟祟出没的人,都要告诉他们一声,缙朝人来都城外开了专给天花病人治疗的诊所,不收钱。
随着魆族的天花病人不断被治疗,不断留下来给陈烈酒做工。
说好给魆族新族长的官衙也修建好了。
看着那比他们居住的城池还要好的建筑,随着城里的粮食一再缺空,城里的一些百姓也忍受不了。
谁能忍受他们每天忍饥挨饿,却能每天看着城外的那些人每天都能吃饱饭的痛苦。
于是城里人也有翻墙出城去报名做工的。
陈烈酒很爽快,也不问城里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只要报名就给一个木牌和布袋戏。
木牌是用来看工种的,布袋是用来装粮食的。
有了食物,城里人不再忍饥挨饿,几乎大半的人城里人都翻墙出去做工了。
等到陈烈酒的官衙彻底修好,魆族的新族长去找陈烈酒讨要他的衙邸的时候。
陈烈酒却笑了:“魆族族长,你确定你现在还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他手底下的那些簇拥者的手下全来陈烈酒这儿做工了。
而陈烈酒给他们的粮食也很巧妙,三斤麦子这个数量,刚好够他们劳作一天回去和家人能吃上一顿饱饭的量。
就算存量也存不下多少。
何况陈烈酒还在城外做起了生意,能用粮食换布,换油,换肉。
对于吃饱了饭的人来说,想要提高生活品质是在所难免的事,
现在他们的生活在慢慢恢复正常秩序,相信再也没有人想要回到先前那般人间炼狱的生活中去。
魆族族长听完陈烈酒的话,如遭雷劈。
这怎么跟他们当初说好的不一样了!
陈烈酒笑,当然不一样了,先前他们人多势众的,他那敢跟他们硬碰,现在他有了话语权,反过来的魆族了。
他一个恶霸哥儿,当真那么好心会给敌国修一座官邸?
京城,经过几个月的实验,许怀谦摸到了一点做实验的手感。
“这一步好像得加酸性的东西。”
做了这么久的实验,他几乎是一下了衙就来做他的实验,闭着眼睛许怀谦都知道怎么做了。
刚做到把海带灰过滤出来,跟段佑言和章秉文说道。
两人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几个月下来,他们已经从许怀谦这里明白一个道理,做得出来才有鬼了!
与其陪他浪费时间,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比如把有关于哥儿潮热的药给再研发一下,再精进一点有关于哥儿潮热的书,将种痘的心得写下来。
比如看看能不能用电再做一些能够用电带动能够高效使用的农具。
没有人回答他,许怀谦也不恼,继续麻木地做着他的实验。
然后将实验结果写在纸上。
几个月过去,三人这间实验室里已经积满了纸张。
是裴望舒和孟方荀来时都要小心翼翼进入的存在。
不敢给他们打扫,怕一打扫,他们所需要的纸张就找不到了。
“酸性……用硫酸试试。”做了这么久的实现,许怀谦也算是有了点经验,对各类化学物品的作用也算是有一个大概了。
他觉得他现在再穿越回去,只要肯用心学,化学肯定能考满分!
只要肯努力,学渣也能变学霸。
“唔……”静待实现变化的过程中,许怀谦以为又没有效果,但是接下来的反应,使他眼睛亮了亮,“好像有效果了。”
“……嗯?”段佑言和章秉文同时抬了抬头,“能做出来了?”
“还没有完全有效果。”许怀谦看着烧杯中酸化的海带灰,还不能确定,“我再接着试试。”
段佑言:“……”
章秉文:“……”
他们都觉得许怀谦在天方夜谭,他们觉得他的实验肯定成功不了。
许怀谦却坚定他能够做出来,因为在实验过程中他想起来了,海带提炼碘的过程好像要用到过氧化氢和□□。
但这两样他都搞不出来。
可他想起来他做过的一道化学题,用硫酸溶液和红矾钾也能够提炼碘。
硫酸溶液好弄,缙朝就有硫酸,用来腐蚀五金的,太医院也备着有。
至于红矾钾也好找,因为它还有一个别称叫红矾。
说红矾可能没人知道,说鹤顶红肯定有人知道,剧毒的毒药。
不过鹤顶红和许怀谦所要的红矾钾不一样,这其实是两样东西,但因为他们外观尝尝相似被认为是一种东西。
都是红色的粉末。
只不过鹤顶红呈红色,而许怀谦要的红矾呈橙红色,这个红矾在太医院有治疗哮喘的作用。
许怀谦直接去太医院薅了过来,有了这两样东西。
许怀谦根据步骤一步步来,将酸化的海带灰水蒸干得到白色固体与红矾混合研磨,最后再用烧杯加热,碘就升华出来了。
许怀谦用灌满水的烧杯放在烧杯口,使升华出来的碘能够凝聚在烧杯底部。
然后把上面的黑紫色的粉末刮下来给段佑言他们看。
“做出来了!”
从许怀谦去太医院薅了羊毛回来,段佑言和章秉文就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全程看着他做实验。
在看到许怀谦烧那个红矾混合物的时候,冒上来的气带着丝丝紫气的时候,两人就觉得不对劲了。
因为许怀谦说过这东西呈黑紫色,现在已经成功了一半。
等到紫色全部凝聚在一块了,可不就是黑紫色么!
“给钱,给钱,快点给钱!”做出来后,许怀谦可得意了,因为他和段佑言和章秉文打了赌,他要是能够做出来的话,他们两人要给各给他十两银子。
两个人加一起,二十两呢,够他吃好几个月了!
不然他哪儿来的动力去回忆这些早就遗忘了知识。
有夫郎和媳妇的两人,家里的财政大权都是他们的夫郎和媳妇在管,十两银子他们得攒很久很久才能攒得出来的私房钱。
本以为许怀谦肯定做不出来,没想到他真的做出来了,两人只能甘拜下风把银子交了出来。
“给你了。”两人肉疼了给了许怀谦银子,问他,“你这个碘做出来了,怎么给人治病?”
“那方法可就多了。”拿到银子的许怀谦使劲掐了掐银子,实验做太多了,他怕这钱不是真钱,确定是真银子后,这才道,“加在酒里能做成碘酒,效果比酒精要好很多,加在盐里,能做成碘盐,百姓长期吃,能治大脖子病!”
“总之它的作用很多。”
段佑言听后很兴奋,拉着许怀谦就去太医院:“走走走,去太医找人治病看看效果去。”
许怀谦被段佑言给拉去找病人实验碘的治病作用去了,而在沈家玩耍的糯糯都快望眼欲穿了。
“呜呜呜呜呜……”本来糯糯玩得好好的,他每次来沈家,沈家总是会招呼很多小孩跟他一块玩,这些也算是他的哥哥姐姐吧,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垚垚哭着跑出来,拉着糯糯就要往沈家外走,“我们回去吧,我不喜欢这儿?”
“怎么了?”这会儿都夏天了,糯糯看了眼外面下着的雨,这个时候回去准要淋湿。
淋湿没什么,他怕垚垚生病了。
“他们不跟我玩,我想回去了。”垚垚在沈家远没有在陈家快乐,碍于沈温年的面子和许怀谦的面子,大家当着他们的面自然不会说什么闲话,可私底下说什么的有。
大人们能收敛,但小孩就收敛不了,当着大人可能不会说垚垚什么,但是私底下却是很排挤跟垚垚一块玩。
今天就有人嘲笑垚垚眼睛很难看。
都是垚垚的哥哥姐姐,他又没有办法说回去,只能自己生气地跑开了。
“好吧。”糯糯也不太爱在沈家玩,他们都围着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种不能平等的交流的关系,令他有些难受。
见垚垚死活要回去,问沈家下人要了两把伞跟垚垚一人一把,两人手拉着手摇摇晃晃地往陈府走去。
走到半道上垚垚还是很伤心,他是真心拿他的哥哥姐姐当哥哥姐姐看的,但是他们不拿他当弟弟看。
他就很伤心地打着伞在雨里蹲了下去。
“怎么不走了。”糯糯牵着他走,牵着牵着发现走不动了,回过身看着垚垚打着一把小花伞,像一朵从雨里面冒出来的蘑菇,问他。
“不想走了。”垚垚不知道这种伤心的心情怎么表达,他只知道他现在一动不想动,就想一直哭一直哭。
“唔……”糯糯看了看还在噼里啪啦下的雨,又看了看蹲在雨里的垚垚,想了想,把手上的伞给扔掉了,跑进了垚垚的伞里。
“糯糯哥哥,你进来干嘛啊?”还在抽噎的垚垚被糯糯举动都给惊呆了,刚刚那一下不少雨都落他身上了,把他的衣服和伞都打湿了。
糯糯拿手撑了撑里面的伞面,听着外面的雨声,跟垚垚一块蹲在伞下:“陪你一块当蘑菇。”
“我是蘑菇吗?”
“是。”
“一朵哭成小花猫的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