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有什么阴谋?手心悄悄聚起一股浊气,起了杀心。不过很快便自我否决。在此之前,他们根本不认识,连面都未见过。
齐映雪被空桑锦激怒,一掌就要落下,被空桑锦拦下,似要捏碎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毫不客气的落到了齐映雪脸上,声音刺破天际,响彻整个寂寥的夜。众人不可思议的看向两人,随即胆战心惊的跪地低头,不敢直视。
赫连野面无神情,默不作声的起身整理好单薄的衣服,冷眼旁观。
齐映雪发出尖锐的声音,惊呼道:“你敢打我?!你竟敢打本公主!你好大的胆子!”
空桑锦揉了揉耳朵,甩开齐映雪,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说道:“打的就是你。难不成你敢说出去。”
空桑锦不紧不慢的徐徐开口,她料定齐映雪只能吃下哑巴亏,不敢声张。才敢肆无忌惮的打了她。
她蹲到齐映雪身前,捏起她的下巴,恶狠狠的威胁道:“我名声在外,臭名昭著,不在乎多这一件。而你,齐国尊贵的公主,关乎齐王脸面。你当然可以不在乎,向齐王告状,宣之于众。我也想看看一个失了体统的公主,还能有什么价值。”
“至于我,大不了名声再坏些,受点罚草草了事。”
空桑锦笑得纯真,恳切的劝告,“情真意切”。
齐映雪气得发抖,她知空桑锦说的是事实。今夜前来只是为了羞辱这个敢拒绝自己的卑微质子。可她恨,恨不得将两人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一众仆从只敢低头跪地。一面是公主,齐王最疼爱的小女儿;一面是相府千金,齐王最宠爱的外甥女,哪边都不敢得罪。
齐国上下流传着一句笑言,“齐国有九公主”。这前八公主自然是齐王的八个女儿。而九公主,便是相府千金,金枝玉叶,金贵得和皇子公主一样。
空桑锦母亲齐敏笙与齐王一母同胞。母亲早逝,两人孤苦,深宫内院,无人倚仗,受尽欺辱。齐王由姐姐养大。后来得势,有了今日地位。齐敏笙因生空桑锦难产而逝。齐王挂念姐姐,便对这个外甥女宠溺无边。
“你松手!本公主不会放过你!”
空桑锦漠视。自然也不想久留她,松开手。
齐映雪推开她,恶狠狠的剜视。
夜色凄冷,雨还下着。
空桑锦自如的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
冷的?涩的。
“想笑就笑,憋久了容易扭曲。”
对上那双眼睛,与梦中不同,只有冷生生的凉薄和低眉敛目,隐忍不发。
这是赫连野惯会的,不与人正面交恶,背地出手,斩草除根。
“你就是空桑锦。”他迎着微弱的烛光,笔直的站在空桑锦面前,没了方才被欺负的狼狈。若非是浑身的青紫和结痂的伤口,空桑锦会以为他是装的。
“是。”
她对赫连野全无好感,至于恨意说不上,却无法做到与这个视人命如草芥,杀父弑母,手刃亲足的魔头心平气和。
“你来我府邸做什么?”空桑锦冷笑,话里有话太过刻意,不就是想问她为何求来赐婚。
“来看你死了没。”空桑锦扫视着屋内陈设,简陋破败,家徒四壁,一览无余。连床厚点的被子都没有,床榻上铺的还是夏日的凉被。
着实可怜了些。
空桑锦忍不住疑惑,虚空境是他自己造的玄境,为何要把自己弄得孤苦伶仃,像个可怜虫?
赫连野沉默不语,凝视着眼前亮丽的女子,乖张跋扈,璀璨华丽,与简陋的屋子格格不入,却又异常融洽。
“看也看了,我要休息。请回。”
空桑锦也不恼,拿出赎回的玉镯,用精巧绝伦的木盒装好。
赫连野微微抬眼看去,连问也不问。径直走向床榻,整理着一丝不苟的单薄床褥。
起风了,雨越下越大。风呼啸着吹开窗,抵不得丝毫寒意。
“五小姐还不回?五小姐不在乎名声,澧国的名誉不容有亏。”
空桑锦冷眼耻笑,他在乎名誉,在乎澧国名誉,真是笑话。他日杀父弑母,手刃亲足,背信弃义,铁踏齐国时倒不见得他多在乎名誉。
空桑锦提高声音,不满道:“里面是你心上人的玉镯。虽然是不值钱的东西,但你自己收好。下次我可没这样好心再给你找回。”
赫连野这才有了细微变化,面上不动声色,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回吧。”
声音冰冷得拒人千里之外。烛光摇曳,就要熄灭。
空桑锦抬手,将盒子扔给他,不耐烦的继续说道:“你不用在我面前装聋作哑,我虽然朝王上要来了赐婚,却并不与你有感情。你愿意爱谁便爱谁。只是这玉镯的主人,我是一定会查清楚。”
赫连野的耐性降到最低,眸子里散发的冷意要将人活活剥离。他哑着声音低低的威胁道:“你若是敢动她,我会杀了你。”
果然……
得到想要的答案,空桑锦轻蔑冷笑,眼里存着几分漠然鄙夷的娇纵。她挪步到赫连野跟前,夺过藏于袖间的短匕,扔到屋外,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凭你!还是这把匕首?”眼神落到屋外,短匕刀刃锋利,看来主人不少打磨。
“我不会干涉你,但你最好放下杀我的心思。否则,即便是玉石俱焚,我也不会让你好过。”鬼知道她现在有多气愤。要不是系统绑定了她随赫连野同生共死的结局,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和赫连野有交集。
还要不违背剧情大致内容的情况下赢得赌局,简直痴人说梦。
既然被发现,他也懒得再装,狠狠掐住空桑锦的脖子,抵到门后。他的手冰凉,寒气从脖颈传遍全身。
“啪”的一声,空桑锦毫不客气的一掌落到赫连野脸上,苍白的脸上顿时红肿一片。
空桑锦毫不费力的推开他销瘦的身体。推倒在地后,整个人骑坐在赫连野身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睨着他。捏起他的下巴,抽出发簪,以尖锐的一头抵住赫连野裸|露青筋的脖颈,轻轻划过,说道:
“我不杀你,你最好活着。还有你那些腌臜的伎俩,别妄图用到我身上。”空桑锦浅笑,一眼看穿。
“那些野猫,管不住我替你杀了。”那只龇牙咧嘴,怀着恶意的野猫……
“你怎么知道?”赫连野不可思议。没人知道的。心思沉得更深,再看空桑锦的眼神中,多了决然的杀意,不过他藏得很好,没被发现。
空桑锦起身,整理好衣衫,若无其事的踏出房门,立于匕首旁,带着轻蔑,连同对匕首的主人。漠然撑伞离开。心中谋算,所想既然已经证实,成算就多了一分。只是这“武器”用得趁手才成“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