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耀眼,秦誉抬手遮住眼前的阳光,随意问道:“下节课上什么?”
“自习。”叶安屿说。
下午第四节是固定的自习课,如果早读没上英语,还会放一篇听力。秦誉“哦”了一声,说:“忘了。”
几秒后他又没话找话问了句:“你为什么不挡太阳,不刺眼吗?”
叶安屿低着头,镜片后眼睛微微眯着,说:“懒得遮。”
“哦。”秦誉飞快地瞥他一眼,“我发现你好像晒不黑,一直这么白。”
“……”叶安屿不知道说什么,索性闭嘴。
一路上秦誉各种挑起话题,叶安屿反应平淡,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
两人并肩进了教学楼,课间呜呜泱泱一片,每个楼层都很热闹。
迎面走来几个认识的,秦誉笑着打招呼,见人家都勾肩搭背,他也有点手痒。
秦誉偏头看向叶安屿,目光落在他的肩头。
有点瘦,感觉一使劲能把他压趴。
叶安屿没注意到他的视线,脚步一转上了楼梯,楼梯上人来人往,没法并肩同行,秦誉跟在他身后,离得近,稍不留神就会撞个前胸贴后背。
三楼往上人就少了,叶安屿加快脚步,两步并做一步上了四楼,没等秦誉,径直进了教室。
秦誉瞧着他的背影,总算琢磨出味来,自我反思两秒,没觉得自己哪里惹了叶安屿。
明明听他唱歌的时候还一脸柔和,怎么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秦誉挺纳闷,拎着相机回位坐下,李超见他带来了相机,眼睛一亮,“卧槽,给我玩玩。”
“不给。”秦誉对这相机一向宝贝得很,没落到过别人手里。他把相机塞书包里,拿起李超桌上的粉色小风扇,“你的?”
“不是,从东哥那抢的,甘琪送他的。”李超一把夺回来,“热死我了,让我吹会儿。”
自习课班主任盯班,宁姐今天心情不错,没板着脸吓唬他们,一进来就问节目练得怎么样。
顾婷婷没好意思说练得稀碎,硬着头皮道:“挺好的,大家练得很开心。”
“那就好,我在办公室看得也很开心。”宁姐笑眯眯的,“不着急,离选拔还有两天,好多班还没开始准备呢,就你们积极。”
她这么一说,班里气氛瞬间活跃,宁姐打个手势止住:“不过还是那句话,别耽误学习,适当放松是可以的,都有数哈。”
十三班相当有数,上课传纸条讨论,下课打开音乐跟着跳,之后两天连自习课也不上了,一窝蜂窜去操场上活动课。
不过这时候其他班也行动起来了,操场上人很多,音乐声吱啦哇啦,都把音量开到了最大。
人一多就容易乱,班与班之间不分你我,早把正事抛之脑后,光明正大地在操场上蹦野迪。
十三班坚持“打倒五班”原则不动摇,节目练熟之后就满操场找五班,想来个偷袭。结果找半天没找到,整个高二级部就五班还在教室里闷头做题。
选拔那天五班姗姗来迟,来了十几个人,当着一众评委和竞争对手的面,表演了一出干巴巴的诗朗诵。
十三班:“……”
这他妈要是能选上,他们就一块掀桌子。
公布结果的时候十三班一个个摩拳擦掌,没听见五班,倒是先听见自己班了。
集体一愣,而后鼓掌狂欢:
“卧槽卧槽卧槽,咱们班进了!!!”
“啊啊啊太好啦!没白练!”
“五班呢五班呢?刚才谁听见了?”
“没有五班!没念他们!”
五班对这种文艺活动一向摆烂,几个小姑娘没搭理他们的挑衅,表演完就回班学习去了。
班级选拔结束后是个人选拔,秦誉他们乐队是呼声最高的一组,好多人想留下来看,被评委老师轰出去了:“表演完就赶紧离场,一个个瞎嗷嗷什么,回去上自习去。”
叶安屿跟着大部队走了,王东然猫着腰躲在秦誉后面,侥幸留下来。
他留下可不是为了看秦誉装逼,他是要看女朋友跳舞。
王东然朝候场的甘琪挑了下眉,两人眉目传情,还没上场的秦誉看得明明白白,忍无可忍道:“差不多得了,要不你上去跟她来个双人舞?”
“啧。”王东然说,“你这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等你有对象你就明白了。”
—
两天后,校艺术节隆重开幕。
舞台搭在操场,特意等太阳落山后才让各班入座。
每个人手里都发了荧光棒,这时候管得松,胆子大的把手机也带出来了。这方面秦誉没输过,他不仅带了手机,还带了相机。
开场照例是领导枯燥啰嗦的讲话,这次还算贴心,没讲十张纸,三页过后就宣布开幕。
台下瞬间沸腾,掌声雷动。
班级节目排在前面,一个年级就五个,很快就轮到了十三班。
天已经黑了,操场上的巨型灯亮起,一左一右打在舞台上。顶上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不停,场子完全热了起来,台下荧光棒疯狂挥舞着,喧嚣至极,热闹非凡。
十三班每个人都穿着统一定制的白衬衫,男生穿黑裤,女生穿短裙。
跳舞的站在中间,乐器演奏在两侧,叶安屿随队形上台,在第二排左侧站定。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此刻看到台下那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仅有的紧张感也伴随着鼓掌声散了。
怕什么呢,叶安屿想。
在过去的青春里,他曾以为躲在台下当个观众才是最好的选择,旁观别人的张扬与热烈,既羡慕憧憬,也自卑退缩,像配角一样毫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