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姜抬头望着渐渐阴沉下来的天色，心中翻涌着强烈的无力感。

母亲与外公也不知能够再等几天，父亲昨日未归家，陆家的底细全然不知，即使想将陆冬灵就地正法也师出无名，眼看着套不出更多话来。

她出门乱蹦跶为哪般啊──太虚伪了，明明什么都做不了，还要强行加入，显得自己出了很多力似的。

“吃糖。”

竺姜正要开口说离开时，口中被塞了一颗糖。柳去尘的手也不知道干不干净，每次都不经允许往她嘴里塞东西。

是杏仁糖，又香，又有嚼头。虽然有点硬，以至于竺羲常说这是给狗磨牙的东西，但她素来好这口。她咽下去后，猛然意识到，这是柳去尘不该记得的一个习惯。因为她只在他面前提过一次，而那次应该包括在柳去尘丢失的岁月里。

“怎么买的是杏仁糖。”竺姜怅然一笑，目光暗淡下来。

一片厚云笨重地从天上移过，遮在他们站立的一角土地之上，阴天更阴了。柳去尘看不清竺姜的神色，便将目光投到她腰间挂着的铃铛上，“不知道，合眼缘，觉得你肯定会喜欢吃……铃铛换了穗子？”

竺姜：“过年，喜庆。”铃铛的穗子换成了大红色，系在暗红色的腰带上。

“呸──去尘这家的枇杷糖好难吃……”小柳和竺姜说了一句话后，陆冬灵准时开始作妖，端起她的短下巴一阵阵地咳嗽。

“咳嗽干脆就别吃糖。”

柳去尘走到她身边查看情况，三人的站位归原，厚云随着柳去尘一起走动，云缝中挤出一点点遥远的天光。竺姜甚至能够听见云与云之间摩擦的压抑声音。

她就这样鬼使神差地打消了提前离开的念头，发誓要和陆冬灵刚完今日的修罗场。

他们三个人把一条长街来来回回走了四遍，途中竺姜多次劝退柳去尘未果，多次欲劫持陆冬灵进小巷单独对线未果，三个人还凑合着吃了一顿晚饭。

等再回到街上时，天上吧嗒吧嗒落起了雨。

逞强果然是不对的，不仅自己难受了一下午，末了还要淋雨回去。

“竺姜，我想方便。”陆冬灵凑近她耳旁轻声说，“陪我一起去。”

竺姜是第一个出店检查雨势的人，陆冬灵和柳去尘还在酒楼内，说着就把竺姜给拉了回来。根据陆冬灵一系列的恶心行为分析，她现主动提供独处的机会，不是有诈，就是有诈。

于是竺姜跟了上去。因为某位先贤曾云：“风险与机会并存，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可当她在早春寒雨中瑟瑟发抖时，她恨不得把那先贤从土里刨出来，问问他为什么不补充“凡事都要量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