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了。”走着路的陆九按了按先灵的脑袋，“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是你是我目前来说唯一能信任的东，呃，人了。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先灵听到她的这些话，小小的身躯居然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那你之前还说不相信我，说连名字都没有怎么相信我这种话。”它有些气鼓鼓的。

“啊，那个啊，你还没意识到我是在虚张声势啊？我以为我还在做梦哈哈哈。”她爽朗地笑着。

先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过，如果未来有一天你想起来全部，并且那时候你和我站在了对立面，我也会亲手斩了你。”陆九拿出钥匙打开了家门，认真地偏过头去对着先灵说。

先灵从她的肩上滑下来，有些愣怔地看着陆九脱下沾满血污的衣服。当它看到还剩一件背心一条内裤的女性时，立马调了个头不去看她。

陆九有些奇怪地看着先灵背过身去，但并没过多在意，只是和往常一样光脚走进了浴室。

温水从花洒倾泄而出的时候，陆九先是思考了一下为什么还会有热水，随后便自嘲地笑了笑。这种时候了都会先想到这件事，该说不说自己还挺心大。

真的吗？

她摸着手腕上的那条银链子，摸着摸着忽然顺着墙壁滑落在地。

她的眼前不断浮现出那些怪物的样子。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将自己围在中间，每一只都在紧盯着自己。它们的嘴中呼出了腥臭的气息，裂到耳边的嘴中用她朋友的声音不停呼喊着“救命”。

她将自己抱住，花洒的水打在她的皮肤上，顺着皮肤滑下，仿佛那令人窒息的怪物用他们干枯的手指抚摸着她。

她开始颤抖，但是她咬紧了牙齿，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陆九......”是许静的声音。

她开始止不住地想起两年前将这条项链送给许静时的场景，想起她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逛街的场面，想起许静高兴地给她说，“ 我恋爱了”。

幸福的场面和恐怖的怪物嘶吼掺杂在一起，她痛苦地张大了嘴想要呼吸，但是没有用。

于是她颤抖着将胳膊横在眼前，用力咬下去。

血的味道渐渐漫上舌尖，身体的疼痛和大脑疯狂的画面混合在一起，让她的视线忽暗忽明。水流顺着她的头发向下滴落，汇集出了小小的水帘。

她努力控制着身体触碰到开关，终于将龙头关上了。水流不再阻挡她的呼吸和视线，她大口呼吸着，目光逐渐清明。

她笑了，双腿依然有些颤抖，但她还是抬步走向镜子。镜中的女生已经洗净了血污，黑色的长发下露出一张清冷的脸。温柔的轮廓却带着疯狂与凌厉的眉目。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镜中的自己。

“我就喜欢你眼里的疯劲儿。”许静摸着陆九的脸，一用力，挤出了一个包子，“真可爱哈哈哈哈哈。”

“许静你大爷！”

陆九睁开眼，镜中的自己也睁开眼，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谢谢你，许静。”陆九开口。

她放下手，扯下旁边的浴巾裹住自己，转身向门外走去。

陆九，你本来不就是个疯子吗？杀了国王，然后成为国王，“不就是一件小事儿吗？”

她的脑海中闪现出另一个身影。那是她十几年的好友。

“我绝不会让同样的事再发生在你身上。等我。”

“小九你洗完啦？”先灵看到陆九从浴室出来，立马从厨房跳出来。

“你在厨房干嘛？”陆九拿起毛巾擦着头发，看着小光团飘到她身边，“还有你叫我什么？”

小光团在陆九的毛巾上也蹭了蹭自己的身子，留下了一个圆圆的水印，“小九啊，多亲切啊。”

陆九擦头发的手停了下来，在先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用毛巾包着它就那么扔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陆九你干嘛！！！谋杀啊！！！！”先灵尖叫着和毛巾一起弹到窗户上，然后它晕乎乎地从毛巾堆里艰难地爬了出来。

“嗯，听着顺耳多了。”陆九满意地拍拍手，长腿跨过晕头转向的先灵，把自己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她拿起桌上的手机，看着左上角的无信号，鬼使神差地拨出了朋友的号码。和她所料想的一样，拨通了，但是接电话的人并不是她的朋友，而是她曾听到过的那个人的声音。

“Bravo，完美的行动。下一个任务即将发布。”那个声音没有任何情感，仿佛一个机器人。

陆九看着屏幕中的“常夙”二字，心里一阵发紧。

“你是谁。”她低声问道。

对面并没有任何的回答，几秒后便挂断了。

陆九叹了口气，知道手机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只会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存在拦截。她把手机顺手扔到一边，整个人一点一点沉进绵软的沙发中。

另一边终于不晕头转向了的先灵挠了挠头，似乎想到了些什么，飘到陆九身边，用细细的小手戳了戳陆九的肩膀。“我说......你要不要穿件衣服啊？”

陆九从一堆柔软里挣扎出来，看着散发着金光的先灵，突然嘻嘻一笑。

先灵暗道一声不好，正想跑路，就被陆九一把揪住，然后放在眼前摇了一摇。

“你说你既然会飞，是不是可以带着一些东西一起飞呢？”

“不不不不我带不动的！！！”先灵不停扭动着身子想要从魔爪里逃出来。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陆九紧紧揪住先灵的脑壳，满脸的不怀好意，“去，给我拿几件衣服出来。”

陆九看到先灵逐渐清晰的五官上出现了一对大大的白眼，她正作势又要将小东西扔出去，小东西立刻求饶了，灰溜溜飘进卧室帮陆九拿衣服。

片刻后，一堆衣服歪斜着就飞了出来。陆九笑着看这堆衣服扑通一声砸在沙发上，又看着金色的小家伙从衣服堆里钻出来， 她心情颇好地从小山堆里挑了条裤子和上衣，就这么换了起来。

先灵本来想生气，但是看到陆九居然在换衣服，它瞬间就变了颜色。

陆九换完衣服，看着已经变成红色的呆愣着的先灵，有些奇怪。

“你生病了？”陆九伸手摸了摸先灵的脑袋。

“没有。”它哼哼道，“你下次能不能注意点，别在我面前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