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医院时,离3点手术开始刚好还有十分钟。
霍轻让陆观在停车场的车里等她,她会很快回来。离开车走了几步,她折回去,敲开窗户,在陆观嘴角亲了口:“乖乖等我。”
陆观笑:“还真把我当小狗。”
两人对视而笑。
商硕洲的妹妹做手术肯定不是在普通的医院,连住院区和病房都是私密性最高级的。顾卲钦告诉了霍轻在VIP病院那栋楼,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他只说了一句:“别跟他说是我告诉你的。”
霍轻嘴角一抬:“行,我就说是裴案酒后不小心说出来的。”
这是事实。
顾卲钦一听裴案酒后闯了祸,顿时乐了,好了,替罪羊有了。
他不用被商硕洲事后问责了。顾卲钦一边庆幸自己,一边嘲讽裴案,他怎么把霍轻开罪的这么彻底,万一以后霍轻真成了商硕洲老婆,那不就是他们的嫂子了吗。
可怕。这个女人真可怕。
VIP病院楼门口,有安保看守。
霍轻在这边没人眼熟她,她也打不通商硕洲电话,哪怕是解释了是商硕洲的朋友,安保们也不给她进去,她顶着下午炎热的太阳,一筹莫展。
这时,玻璃门内走过去一个女秘书。
她是顾嘉恒的秘书,之前帮顾嘉恒找过霍轻的体检档案,所以一眼认出是她。这位女秘书很机灵,先是让安保把霍轻请进了一楼的贵宾休息室里,免得被太阳晒中暑了。
另一边,她给顾嘉恒打了电话告知:“院长,商总的朋友霍轻小姐在楼下。”
顾嘉恒正跟着医护人员,看着商忆帆被推进手术室里,主刀医生和其余工作人员都确认了手术室里一切准备齐全,给了他一个手势。
还有三分钟,手术准时开始。
顾嘉恒点头默认,他站在手术室的第二道门外面,看着最里面的手术室门缓缓关上。而他旁边,则站着沉默不已的商硕洲。
门关上后,看不见手术台上妹妹的身影了,商硕洲的眸色愈发阴沉。
“霍轻来了。在楼下,要不要让她上来你做主。”顾嘉恒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让他神经绷的太紧,把霍轻到了这儿的事转达给了他。
这几天商硕洲总共加起来睡了不到十小时,不停轴地跟专家组讨论了好几个预备方案,日夜守在商忆帆的病房外,工作上的事情一律不处理,连手机都关机了,为的就是在最关键的时期守护在妹妹身边。
才几天功夫,高大英俊的男人就清瘦了一圈,脸上的棱角变得更分明,冷硬锋利,令人难以靠近,跟他说上几句手术以外的话。
闻言,商硕洲始料未及,冷漠麻木的脸上露出些许错愕的表情:“她怎么来了?”
顾嘉恒很了解自己的弟弟顾卲钦,八成霍轻是从他那里打听出来的,连在手术时间到来的时机都刚刚好。除了顾卲钦,还能有谁。
他摸摸鼻子,看着这些天来独自硬撑的好友,于心不忍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真正想关心的人,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会来的。”
商硕洲沉默了,淡青色的眼睑微微抽动,身侧垂着的修长手指蜷曲了几下。
顾嘉恒帮他做了主,打给秘书,送霍轻上来。然后按下了按键,把手术室的第二道门在商硕洲眼前合上了,转身走向最外面连着走廊的那道门。
“去外面等吧。”顾嘉恒说。
商硕洲艰难地迈动步子,走到门边,他停下来,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里面。
一旦走出这道门,只有两个结果,他再也看不见妹妹了,或者,还是得到永远无法睁开眼看见他的妹妹。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会让他此生继续活在痛苦的煎熬里。
他陪着忆帆进出过数不清的手术室。
其中有一次,是他们兄妹俩告别母亲那一次,车祸中父亲当场丧生,被他压在身子底下的母亲还有奄奄一息的一口气,被送到手术室前,母亲染着鲜血的双手抓住他和妹妹的手,临终遗言是把妹妹托付给他。
“你是哥哥,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那年,商硕洲二十岁,商忆帆十四岁。
他们的名字里,一个是代表海洋的洲,一个是小船。商硕洲的使命就是做托举妹妹这艘小船的大海,让她此生都平安快乐。可是他没能做到父母的嘱托。妹妹二十岁时,想给他一个惊喜,坐直升飞机给他庆生,不幸坠机。
他的生日,不仅是母亲的受难日,还成了妹妹的灾难日。
他和霍轻在一起的第一年,并不知情的霍轻在家里给他筹备了生日惊喜,他触景生情,弄得两人不欢而散,冷战数周,后来他主动去跟霍轻道歉,这件事才翻页了。
往后,霍轻也很识趣地不再给他过生日。
甚至提也不提,当做那件事从没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