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们走远，冯夫人走向门口，让门口的小丫头退到了院子外面，她关上屋门，而后转身呵斥到“跪下”。

冯二小姐不由得膝盖一软，碰的一声，跪到坚硬的青石板上，这该死的身体本能，爱丽在心里咒骂，她的腿一定青了。

“之前有人跟我说你对你表哥有爱慕，我是不信的，你是读过书的，见过世面的，外头有能耐、有本事的男人有的是，怎么会看上一个靠亲戚才能当上账房的穷读书人，直到今天看到你看你表哥的眼神……你太让我失望了”。

“娘，我没有”冯二小姐赶紧辩驳道。

“好，你说什么娘就信什么，娘就当你不喜欢他，继续让他在咱们家当个账房，你们是兄妹，他是你爹留在店里给咱们看着你姐夫的，他要是影响到了你的前程，我与你爹就只能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哪怕换个外人，与你姐夫一起吃里扒外，也不能要这个搅屎棍。你打小就比你姐姐优秀，说话早、走路早、人也聪明伶俐，你自己也是个有志气的，事事拔尖儿要强，娘知道你肯定不想过在姐姐手下讨生活的日子，新来的县长，娘打听过了，大太太在老家侍奉公婆，二太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想要找个有学识，会外语的做三太太，县长也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你想想，这不比做个账房娘子舒坦多了……”

啊！一声尖利的女声尖叫划破了夜空。

冯二小姐腾的站了起来，这声音她太熟悉了，就在刚才还喊她妹妹呢。她得赶紧去，这说不定是个剧情点，有利于她完善剧情的。

冯夫人一把拉住了往外冲的她，“奶娘在呢，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去看看，你好好想想娘跟你说的话”。

冯夫人走出屋门，并在门上上了把锁，“明天就给你请几天假，这几天不要上学去了，我会让丫头看着你的，你在屋子里面用餐就行了，前院也不要去了”。

冯夫人彻底堵死了冯二小姐与齐账房见面的机会，看来是铁了心要一举将她送到县老爷那里了。

冯二小姐晃了晃门，锁的很结实，打开窗，外面是池塘，想着今天才第一天，剧情不会推进的那么快，不如先休息好，明天再去打听，索性上床休息了。

东面，冯大小姐的院子里面，冯大小姐仰面躺在地上，额角咕咕的冒着鲜血，眼见出气多、进气少，她身边的奶娘，后面赶来的冯夫人，仿佛看不到她正在流逝的生命，还在安慰着大姑爷，和着稀泥。耳朵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精神越来越恍惚，身体好像也在变冷，但是她好像不那么害怕了，“你要带我走了么？我们不该玩这个游戏的，不该的”，没有人听到她的喃喃自语。

冯夫人与奶娘，终于哄好了大姑爷，让他先到前院休息一晚，转过身，原本躺在地上气绝身亡的大小姐，却在石桌边坐着，嘤嘤嘤的哭的不能自已，已经结块的鲜血被眼泪抹的满脸都是，奶娘拿着毛巾，轻柔的给她擦着眼泪，血液染红了毛巾，三个人却都看不到。

“姑奶奶啊，你与他置什么气，他就是你儿子的爹，是给你守铺子赚钱的人，你只管他赚钱了，拿给你钱，管你儿子有个叫爹的人就行。钱是你的，儿子是你的，你理他作甚。你别跟他哭，别跟他闹，等轩儿大了，铺子交到他手里，这男人不是还是随你拿捏，这几年啊，你就收着点脾气，以后再发出来也不迟。”奶娘边擦脸，边哄着大小姐。

“奶娘~呜呜呜~~这个姓陆的不是东西，我不嫌弃他穷，不嫌弃他丑，给他吃给他穿，还让他管铺子，当老板，让他走出去腰板能挺得直直的，他居然嫌弃我老了，不好看了，在外头养了小，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拿我当傻子哄着，他是不知道，每次回来都带着一身香粉味儿，还跟我说出去谈生意逢场作戏，哪家逢场作戏的戏子用这么贵的香粉，比我用的还贵，呜呜呜~~奶娘，我心里憋屈得慌。”冯大小姐连哭带说，恨不得把自己的委屈全倒干净了。

冯夫人一把搂住了闺女，将她带血的额角捂到了自己怀里，“我的大闺女受委屈了，是娘没本事，给你们姐俩生不了个兄弟，没有娘家给你们撑腰，害的我的大姑娘还得受这份委屈，在自己娘家还得憋着、忍着”。

母女俩抱头痛哭，奶娘也在旁边不停地拿袖子沾着眼角。

“大小姐啊，你跟夫人都不容易，你哥哥没了后，老爷给了夫人多少脸色，要不是你娘张罗着给你爹纳小，这冯家哪还有你们娘儿三站脚的地儿啊，那些年夫人也是咬碎了牙和着血往肚子里面咽的，就盼着你跟二小姐好好的。后来老爷年纪大了，姨娘换了一个又一个，也没给你们添个弟弟，老爷才放弃了。还有你不知道事儿呢，当初老爷可没想让你招婿。”

“是想让老二招婿？我就知道爹最疼的还是老二”，大小姐不哭了，一副誓要搞个清清楚楚的模样。

“呵！那个老东西，咱们娘儿仨，在他眼里就不算个人，他要回老家过继个侄子回来呢，还打算给你们姐俩嫁出去给他侄子铺路。我呸！也不看看自家侄子都是什么烂根子，这米铺要是交到他手里，不仅你跟你妹妹没有娘家可以依靠，说不得还得贴补他们，就连你娘我，也要仰他们的鼻息过活。我是好说歹说，才让你爹放弃了这个想法，也是大姑爷能干，入了你爹的眼，他要不就是看着铺子越干越大，怕这么好一个掌柜便宜了别人家，咱们现在就都在别人的屋檐下过活了。所以啊，婉文，你别看娘现在好，哪个女人不是苦日子熬过来的，情啊爱啊，都是虚的。你别管他被窝里躺的是谁，大太太只能是你。”

“娘亲，我要给他纳小么？”

“傻孩子，你是有儿子的人，别给自己找不痛快，刚刚你说的那个事儿，娘去找人给你查查去，睡可以，但是不能有儿子，冯家的米铺子，一定要传到你儿子手里。你看你这么大个人了，在娘面前还是个孩子，哭的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赶紧去洗洗，早点睡，明天去找你妹妹说说话，运气好的话，她能当县长夫人，等她当了县长夫人，姑爷还不得回来给你哄得服服帖帖的。”

冯夫人与奶娘看着冯大小姐干了眼泪，洗漱完躺下才走，临走时奶娘还为大小姐掖了掖被角，就像她小时候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