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靠着背椅，打量着面前变化极大的顾永秋，眼中情绪起伏不定，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酝酿。

顾永秋翻开桌上的一个菜单，选了一壶龙井，随后招来服务员，没过多久，茶水就呈了上来。

顾永秋接过服务员手中的茶壶，拒绝了他想要代为效劳的请求，顾永秋亲自给宋言倒了一杯茶。

馥郁的茶香慢慢弥散，升腾的热气盘旋在茶杯之上，碧绿的茶水表面漂浮着几片精致小巧的茶叶，随着水壶飞溅而出的水花不断游曳，掀起圈圈涟漪。

宋言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境慢慢平和下来。

茶杯还有四分之一就要倒满时，顾永秋停了下来，然后将茶杯慢慢推到宋言面前。

“少爷，尝尝这里的茶。”

宋言没有客气，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茶水微微有些苦涩，但又夹杂着一股清香，在唇齿间流连，让人精神一振。

“很不错的茶。”宋言赞叹道。

顾永秋微微一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细细品了一口，脸上浮现出舒适的神情。

两人相对无言，安静的品着自己的茶，气氛一时间和谐起来。

许久，顾永秋放下见底的茶杯，神情有些恍惚的说道：“这些年来，每当我快要迷失自己的时候，就会来到这里，点上一壶龙井，喝完之后，就好像在找回了当初的感觉。”

宋言安静的看着他，没有插话。

顾永秋像是打开了什么话匣子，他继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悠悠说道：“一转眼，来到平成也快二十年了，就连茶馆都变了三四次样子，更别说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如今也变成了昔日里被自己笑话的模样了。”

说到这里，顾永秋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自嘲的笑了笑。

宋言注意到他话中的来到平成，于是问道：“你不是平成本地人？”

顾永秋笑了笑，“当然不是。”

“那你是哪里人？”

顾永秋看向宋言，眼神中的情绪有些复杂，“我和你是一个地方的人。”

“京城？”宋言试探性的问道。

顾永秋微微摇头。

果然！

听到这个回答，宋言的心重重一颤。

长久以来，他都对自己的身份产生巨大的质疑，并深受其困扰。

自己真的是京城宋家人吗，为何自己的父亲明明是宋家二少，却因为一起小小的医疗器材事故就被逐出了家族？

任何一点纰漏，都不足以指出真相，可当这一切都汇聚到一起时，就足以产生质变。

“我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这一刻，宋言不想再去管什么委婉试探，也不想再用其他的手段去一点点套顾永秋的话。

现在，他只想得到真相，只想从顾永秋的口中，听到一段与自己已知的完全不同的过往。

只是，与突然变得有些焦急的宋言不同，顾永秋的表情十分平静，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宋言。

“你是什么意思？”

如同一盆冷水迎面泼下，顾永秋的反应让宋言瞬间冷静下来。

看着陷入沉默的顾永秋，宋言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他攥紧拳头，眼神变得十分冷冽。

“顾永秋，不，邱永故，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要和我提什么条件？”

宋言的身上猛地爆发出一股让人心悸的气场，他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油腻的胖子，一字一句道：“或者，你想和我做什么所谓的交易？”

看着这样的宋言，顾永秋半眯着眼，心中升起一句话。

如龙在渊，一跃即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