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陈壁上前。
陈壁以为他要交待什么事情,但陈修远只是轻声道,“没事,先待会儿。”
陈壁诧异,但还是随他一道,转身往前走去。
马车中,涟卿听到陈修远确实在同陈壁在交待事情,车窗帘栊的缝隙处,也看到两人一面说话,一面走远。
涟卿攥紧指尖,方才一直没有忍住没有让眼泪落下,眼下,也咬唇,低声哭了起来。
……
等陈修远折回的时候,她脸上的泪痕已经擦得没有痕迹。
但眼眶是红的,却没那么快消散得去。
陈修远佯装不察,只轻声道,“陈壁那处有事,耽误久了些。”
涟卿摇头,“不久。”
他笑了笑,吩咐了车外一声,“走吧。”
马车缓缓驶离原处,陈修远特意没提涟恒的事,而是认真同她说起,“小尾巴,这里是万州,敬平王府周遭人多眼杂,要呆得时日久些,恐怕要暂时换个名字安稳。”
涟卿点头,“嗯。”
陈修远点头,也从袖袋中拿出一枚信笺递给她,“今晨让陈壁查的陈家家谱,宁州有陈家远房旁支中的一支。家主的小女儿叫陈卿,同你差不多年纪,我已经让人去那边善后,这里有陈卿家中的详情,抽空看一看,能记多少记多少。”
涟卿接过,虽然陈修远是说能记多少记多少,但她清楚全都要记下来。
这里是燕韩,敬平王府在燕韩国中地位越卓然,盯着敬平王府的眼睛就越多,她记得越多,会添的乱子才越少。
涟卿大致看过一遍。
陈修远在西秦呆过一段时日,那时涟卿日日同他一处,他的口音可以冒充西秦人,涟卿的口音也可以冒充燕韩人。尤其是宁州靠近西秦,原本就同西秦的口音相像。
陈卿这个身份,就似特意为她准备的。
她只要记得住纸笺上的所有内容,就不会露出端倪。
这些生平和出处都连贯,有迹可循,比平日里看过的书册都容易,不容易的是下意识的随口而出,所以开口前,诸事都需思量……
涟卿心中想着。
“小尾巴。”
听到陈修远的声音,涟卿回过神来。
陈修远这才认真道起,“涟恒长风用的是燕韩商贩的身份,不会暴露,陈蕴同他一道,隔日就会送消息给我,有事我会知道的。”
涟卿感激看他。
他继续道,“燕韩到长风往返要四个月,你安心在这里留着,诸事有我。”
“嗯。”她应声,而后,又轻声道,“冠之哥哥,添麻烦了。”
她自然知晓府中突然多出一个人,会多有敏感。
“没有麻烦。”他笃定,“小尾巴,日后不要说麻烦。”
她再次颔首,“嗯。”
*
这一晚,涟卿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很晚都睡不着。
一是担心二哥,二是担心母亲这里……
但她眼下能做的,是不添乱。
道理都知道,但做起来很难。
到夜深很久,涟卿还是睡不着,撑手取了衣裳,和衣起身。
三月初春,夜里的风还是带了寒意,云桃上前,“四小姐,更深露重,小心染风寒。”
云桃取了一侧的披风给她。
涟卿接过,“我去苑中坐一坐。”
云桃看了看她,下意识往苑中看了看,涟卿顺势看去,见春亭中亮着灯盏,灯盏的光晕映在陈修远身上,好似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晖……
“冠,世子一直在?”涟卿问起。
云桃颔首,“是,坐了有些时候了。”
陈修远听到脚步声,果真见是她上前,“冠之哥哥。”
“睡不着?”他温声。
她点头,也问起,“你也是吗?”
但刚问完,就反应过来,他是特意守在这里的,因为知晓她睡不着……
他答应过二哥照顾好她,也知晓她今晚没睡意。
他看了看她,笑了笑,没应声。
她也没再出声。
“云桃,倒杯温水来,不用茶水。”陈修远吩咐声,云桃福了福身,去换下方才放在涟卿身前的茶盏。
“睡不着就看会儿书吧。”他声音温和,在夜里也带了暖意,没有再特意重复安抚的话,只是陪着她一道。
她喜欢看书,也说起过看书容易静心。
她翻开石桌上的书册。
很快,目光被书册上的文字吸引,渐渐地,注意力转移到书册上来。
夜风微澜,石桌上的火苗跳动着,呲呲作响,他抬眸看她,跃动的火苗映出半张精致的容颜,不施粉黛,也让人动容……
他也是男子。
也会觉得赏心悦目……
人之常情。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很快,将动容这样的字眼驱逐出脑海中。
这一晚,两人在春亭中看了许久的书,安静,闲适,互不相扰,但又陪在左右……
涟卿也有余光偷偷看他的时候,他看得认真,并未察觉,就像早前在淮阳的时一样,所以也不觉得在一处看书突兀。
等到实在夜深,她伸手微微打了呵欠,是起了困意,他也适时翻过一页书册,没抬头,但轻声道,“去睡吧,明日带你逛万州城。”
她看他。
他正好放下书册,“上次在淮阳,是你带我逛的淮阳城,明日我带你逛万州。”
似是都想起早前在镜湖滑冰车的场景,眸间都不由浮起笑意。
“晚安,小尾巴。”
“晚安,冠之哥哥……”
作者有话说:
这里就是为什么陈壁一直叫涟卿四小姐的原因,因为第一次去燕韩的时候,敬平王府都是叫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