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道士落难(2 / 2)

狂魔天骄 秋叶寒 5000 字 10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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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少晋见花一朵在危难之际,不肯弃自己而去,也自感动。当下拉了她的手,叫道:“你不是妖怪对手,别管我,逃命要紧!”

花一朵却一咬牙,叫道:“是我闯的祸,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卓少晋心中微微一震,此刻不及多想,见野地不远处有片山丘,上面有些散乱的石堆,当下拉了花一朵,快步向石堆跑去。

龟三娘和妖狐在后紧紧追随。龟三娘的绿神珠先前被破了,不能祭出魔珠,不然的话,卓少晋法力已失,再难抵挡。

那片石堆原是镇中废弃的采石场,留下许多奇形怪状的巨石,散乱铺满山丘。

卓少晋在花一朵手心重重一握,叫道:“我托付你的事,可别忘了!”花一朵一呆,问道:“什么?”

卓少晋却叫道:“你快走,不要停,我在这里挡住妖怪!”花一朵一惊,叫道:“你法力尽失,只怕不是妖怪对手,还是一起跑吧?”卓少晋摇了摇头,道:“两个人一起跑,一个也活不了!我虽然没了法力,但还带着师门太极图,可以布阵挡一挡,你快走!”

花一朵知他所言不虚,略一犹豫,只得含泪叫道:“卓大哥,你多保重!”

卓少晋一面从怀里取出符咒,一面挥了挥手,叫道:“快走!”花一朵一咬牙,向山丘后跑去。她已知道卓少晋托孤之意,无论如何,也得跑出一人,前去救那婴儿。

两妖紧随其后,已自追到卓少晋身后。胡玉清身形变幻,时而为人,时而为狐,露出雪白的牙齿,狞笑道:“三姐,这小子是修真之人,他的血我倒想尝尝,想必滋味不坏吧。”

龟三娘冷笑一声,道:“你这小子,想喝无极门道士的血,嘿嘿,胆子好大啊。”胡玉清笑道:“有姐姐在,还有什么好怕的。”

两妖一面说笑,一面步步逼近,只因对卓少晋实在忌惮,这才小心栩栩,嘴里虽然将他当成死人一般,实则仍是全神提防。

卓少晋却背对二妖,就似不知两妖就在身后一般。他纵前趋后,将散乱巨石一一搬起,按太极八卦方位放下,又见石场中还有一个石洞,心中一动,已有计较。

胡玉清一声怪啸,他被卓少晋的仙剑斩了一截尾巴,又被他坏了自己好事,实是恨之入骨;当下眦牙怒目,呼地直蹿上去。

龟三娘的绿神珠被这道士破了,自也是恨得牙痒痒地,蓦地张开嘴,吐出一些绿色口涎,腥臭无比,在空中竟凝结成圈,将卓少晋套在圈中。这是龟妖体内所炼之内丹,催化成形,奇毒无比。人若沾上,立时皮破肉烂,化为肉泥。就算修真之人,若无灵符护体,也决不能当。

眼看卓少晋就要沾上绿涎,忽然之间,他蓦地回身,手里一道灵符一闪,直飞上天。烈焰腾起,纸符烧化,在空中一道金光闪过,一道太极图符在天空闪现,方圆足有百丈,将石场笼照在图形之下。

龟三娘的绿涎与一道金光相撞,立时飘散无踪。

胡玉清在一边也是大声惨叫,却被一块巨石升起,撞在胸口,喷出一口血来,向后跌出。

太极八卦阵图已然布成,空中符咒所罩之处,都是阵列,共分八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变化莫测,妖邪莫侵。

卓少晋纵身跃到石洞之前,又布下几块巨石,每块石上,都贴了一道灵符。依靠太极阵图,再加上几道封印,料想龟三娘再利害,也必定闯不进阵来。他藏身石洞之中,只要三日之后,自己法力恢复,也就不惧两妖了。

龟三娘退后几步,怒目而视,她也知道此阵利害,只不过却不甘心就此做罢。她犹豫片刻,忽地一阵怪啸,一道红光闪过,却现出原形来,竟是一只硕大无朋的巨龟,龟壳粗大,几有一丈之阔,四足如橼,踞地而行,虽然缓慢,但步子迈得甚大,不过几步,就已突到阵前。

卓少晋在石洞前见状,也是暗自心惊,当下催动灵符,一道白光从阵中冲天而起,轰地一声,一时碎石纷飞,直击到龟背之上。

龟三娘全身一震,却是丝毫无伤。她又再向前爬行,虽然不时有碎石击到龟背上,却仗着龟壳厚实坚硬,又向前突进数丈,竟被她破了太极阵图的外围。

胡玉清大喜,他虽胸口中石,但伤得不重,一心只想报仇,当下随后亦步亦趋,挥舞绿玉杖遮遮拦拦,拔开碎石,向卓少晋步步逼近。

卓少晋没了法力,全凭灵符来抵挡妖邪,不免十分吃力。情急之下,只得咬破舌尖,又取出一道暗黄色的符咒来,在手中一展,噗地吐了口鲜血,大喝一声:“天地无极,乾坤阵法!风火雷电,生门移,伤门转!休门闭,死门开!急急如律令,疾!”

一道血光在黄符上洒开,随即变作刺眼的红光闪现,半空中的太极幻图猛然一震,立时天地变色,狂风呼嘨,卷起阵中无数巨石,向龟三娘和胡玉清遮天敝日地狂砸而去。

龟三娘初时还能硬挡,挨得几块巨石之后,身子就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忽然又是一块巨石着地滚将来,正撞在龟壳之上,这股力道奇大,竟将一个乌龟身子撞翻,肚皮朝天,四脚乱动,一时间却翻不过身来。

紧接着又是无数碎石袭来,打在龟壳和乌龟肚皮之上,卟卟作响。龟壳也还罢了,乌龟肚皮却较软弱,只打得龟三娘连声惨叫。身子一滚,刚巧旁边有道斜坡,当下骨碌碌地滚了下去,翻翻滚滚,直滚出十数丈外,这才停住。

胡玉清没了遮拦,转身就跑,屁股上中了数块大石,打得他也是遍地打滚,正滚到龟三娘身旁,一头撞到她肚皮之上,又撞得龟三娘大声惨叫。

龟三娘和胡玉清又攻了数次,也不能攻进阵去,狐妖还被巨石砸得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龟三娘大怒,恨恨地道:“这个道士如此可恶,哼,我就跟你耗上了,说什么也要破了此阵!”

胡玉清却坐在地上,叹道:“姐姐,我……我实在是不行了……”

龟三娘哼了一声,道:“你这家伙,修行千年,还是这样没用!也罢,只好让我七弟来帮忙了。哼哼,七弟一旦现身,这里的人可就惨了。哈哈哈哈……”忽然一阵狂笑。

胡玉清一呆,惊道:“干姐姐,你说的是不是青芒山的蛇七郎?”

龟三娘眼中一道绿光一闪,狞笑道:“不错,就是这小子。唉,他很久不下山了,肚子一定很饿,嘿嘿。”

胡玉清大是震惊,摇了摇头,叹道:“可怜啊,黎民苍生何罪,为了这个臭道士,竟然要招来此祸!”

龟三娘也点头叹道:“不错,生灵涂炭,可怜,可怜!”

两妖感慨一番,面色古怪,忽然相视捧腹大笑。笑声直冲云天,在石场上空回荡,似乎越飘越远,整个乌家镇的上空,也隐隐飘荡着两妖邪恶的笑声。

花一朵远远绕了一圈,过了快一个时辰,料想没有妖怪尾随,这才回到与卓少晋相逢的杨树坡前。

她站在一排杨树下,四处一看,也不知婴儿被卓少晋藏哪里去了。心里却一直牵挂着他,不知他与两妖对峙,战况如何?适才天地变色,狂风大起,料想便是他与妖怪斗阵,声势实足骇人。

花一朵叹了口气,心想:“过了许久,也不知那孩子还在不在,会不会被人捡了去了?”

又转念一想,心道:“我一个女孩子家,又没婚配,带一个婴儿,岂不是被人笑话?说不定这孩子早就被人捡了去,那就不是我不肯帮小道士的忙,而是想帮也帮不了,唉,但愿那孩子遇到好人家,好人总会有好报吧。”

正自盘算,刚想要离开,忽听到婴儿哭声,从后面草丛中传来。

花一朵一呆,不禁一声叹息。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果然见树后草丛之中,露出青色襁褓的一角。

花一朵想要伸手去抱婴儿,却又犹豫一下,缩回手去,心道:“老娘我也是个黄花闺女啊,要是带着一个孩子,却像什么话?”但若就此走了,又于心不忍:“罢了,那小道士不管怎么说,也救过我,还教我仙法,我不听他的话,这才连累了他……只好勉为其难,替他照料孩子了。唉,命苦啊,想我貌美如花……”

花一朵抱起婴孩,说也奇怪,本来那小子还在哭泣,一被人抱起,却破啼为笑,小手乱动,似乎想去摸摸花一朵的脸。

花一朵噗哧一笑,骂道:“这小子,这么小就那么好色,长大岂不是变成色鬼?”又见婴儿身上裹着红绫,颇是鲜艳夺目,显然不是凡品,不免又多看了两眼,忽见绫中有张字条,便拿起一看,上面写道:“此子谢小峰,若得好心人抱养,必有福报。”又画了一道符,料想是什么平安符之类。

花一朵心道:“嗯,谢小峰,这名字真好听。”抱着这婴儿,自然而然地有一种喜悦之意,适才还犹豫不决,此刻却就算再要她弃之而去,也是舍不得了。

她抱着婴儿,脸上自有一种柔情,心道:“小道士救过我的命,我安置好小峰之后,再回来想法子救他。唉,也不知他还挺得住吗?那两个妖怪,想起来就吓人!“

花一朵寻思片刻,觉得还是带小峰回刘家集的好。她在那个城镇长大,毕竟认识不少人,要托人照料婴儿,也就容易得多。

这样一想,心中便不再犹豫。当下抱了小峰,向乌家镇码头走去。小半个时辰之后,她回到镇子,忽见街上有些混乱,不少人拖儿带女,面带惊惶,正在搬家。

花一朵大是诧异,只是心中有事,不想再生事端,径去码头上找船。一路上只听得传言纷纷,说是镇东头出现蛇精,吃了好些人。花一朵心中一惊:“那两个妖怪还没去,又来一个蛇妖,不会是来对付姓卓的小道士的吧?”

还算码头上正有客船要去刘家集,花一朵挤上船去,船离岸而去,沿河而上。

船上坐着的都是一些衣着光鲜的人,却是乌家镇的富户。一路上说起来,原来都是听说镇东头蛇精吃人,这才搬家避祸,看来这个传闻不假。

花一朵抱着婴孩,颇是替卓少晋担忧。

……

回刘家集的水路是逆流而上,便要慢了许多。直到次日午时,客船才到刘家集城外的河边。

花一朵料想追自己的官差都被妖物害死了,没人再识得自己,当下大摇大摆,回到城西一条胡同,她的家就在那里。

推开门,只听“喵”地一声叫,一只黑猫跳了过来。花一朵皱着眉头,道:“小黑,从现在开始,你有弟弟了。我不能抱你啦,一边呆着吧。”

小黑猫眼珠一转,看了看她怀里的婴孩,似乎明白了,又呜呜几声,很不情愿地跟在她身后,不断在她脚边挨挨擦擦。

她无父无母,无兄无弟,独门独户,独来独往,与左邻右舍老死不相往来,因此她一个黄花闺女,突然多了一个婴儿,倒也没人大惊小怪。

育婴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乳娘。还好“玉手花盗”这个字号不是白叫的,家里颇有银钱。当下到城里走了一圈,不费多大力气,就找了一个年轻乳娘,只不过还带着一个女婴,没地方去,要住在一起。

原来那乳娘刚刚丧夫,新当了寡妇。她坐在院中,一面替小峰哺乳,一面跟花一朵哭诉:“我们没房子住,我家那口子是个地保,以前都是租的房子。都怪那天杀的飞贼,去盗什么库银,那天正好是我家那口子值夜,于是跟着官差追贼,不料那晚真是邪行了,不少人说见到天上有绿光盘旋,然后城门洞就炸了,当场死了十来个官差,其中就有孩子他爹……”

花一朵听了眼直眨,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那乳娘姓王,就叫王氏,带来的女婴,取名叫秦镜儿。还好王氏乳水足,每天喂两个孩子,居然并不馈乏。

花一朵抽空便去城里打听乌家镇的消息,得知除了头一天,断断续续来了不少那边的人,此后就没人来了。而且带来的消息,也十分凄惨,上万人的乌家镇自打那天闹了蛇妖,大半人四散奔逃,来不及跑的,葬身蛇腹的不计其数,乌家镇竟成了一座死城!

花一朵想问那个“小道士”的消息,自然也问不到了。想必见到小道士的人,也见到了蛇妖,随后也就没了性命。能跑出来的人,当然什么也没看到。

花一朵叹了口气,虽然替卓少晋担心,但料想他是大有来头的人,总会有法子脱困吧。也只好替他照料这孩子,算是报答了。

此后她果然安分守己起来,为了这个婴孩,居然忍住没再去偷盗,幸好上次盗来的两千两库银还在,她找人悄悄化了,铸成散碎银子,因此过起日子来,倒是不为钱发愁。

王氏乳娘性情和善,帮了花一朵不少忙。一直到两个孩子断了奶,花一朵见她带孩子是把好手,又会做饭持家,就让她留了下来,有如一家人一般,住在一起。

春去秋来,日月如梭,转眼就是十数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