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君实趁机笑着说道:
“所以大家安生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勤快起来,多挣些钱攥自个儿手里,缺啥都能去县里买。”
“凭客籍还能去买官营的粮食,粟谷才五文一斤呢。”
“等大家都熟稔县里情况之后,村里便渐渐不再卖粮了哈!”
“都忙去吧!”
“散会!”
村会结束了,但村民们还在叽叽喳喳的不愿走,都还在兴奋的跟相熟的唾沫横飞。
“啊!他爹!”
“您甭这样!”
“救命呐!要死人啦!”
“呜哇!”
突然间,不知哪儿传出来了几声凄厉叫喊,还有孩童哭泣的声音?
村民们都听见了,顿时全都静谧了下来。
“那边!北边儿!”
刘有根迅速判断出了声响传来的方向。
陆君实还有一些村民赶忙跑了过去。
……
“反正迟早要死!不如现在死个痛快!”
“你个娘们儿给我起开!”
“他爹!甭这样!求你了成吗!给你磕头了成吗!”
偏僻的荒林背坡底下,刘乐富正双目狰狞的瞪着眼前,他那双大手正掐在自己那两岁幼子的脖子上。
孩童已被掐得小脸通紫,而一旁,刘吴氏拼命阻挠,力气却根本比不上自己的男人。
“呜呜呜……”
“爹您别生气了,咱一定好好干活,不给您添负担,您别杀咱。”
刘乐富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另还有个九岁的大儿子。
大儿子已被吓傻了,另一个双胞胎则被吓得呜呜嚎哭。
多一个儿子,就等于要多交六斗粮,三个儿子就是十八斗。
他太清楚种地有多累了。
若是往后插秧种稻谷的话,一天到晚累死累活,也插不完一亩地。
就是将他往死里累,他一人撑死也就伺候个三四亩。
有婆娘打下手的情况下,按分得四亩地、每亩收三百斤来算,拢共也就能收得个一千二百斤。
交税租之后,只剩个六百斤。
农民看天吃饭,若是再遇上天灾人祸。
怎么活?怎么活?
“刘乐富!你在干什么!”
跟陆君实一道率先跑过来的刘乐水,瞧见自己的堂兄竟正打算掐死自己的小儿子?
他当即一声大吼!
陆君实则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脚就将刘乐富踹飞到了一旁。
夺下那整个脑袋都已紫胀的幼童,见幼童正边哭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这才松了口气。
“呜呜,他爹,娃儿咱想办法带成吗,您别再动这个心思了成吗?”
“呜呜呜。”
刘吴氏抱起另一个幼子,无助的呜呜痛哭。
“爷,您救救咱,咱爹要掐死咱。”刘乐富的长子刘成松已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他抱着陆君实的腿眼巴巴的乞求道。
旁的村民以往见识过扼杀亲子的事儿,更见过尿桶里溺死的婴孩。
虽然见惯了,但依旧不忍心见。
“刘乐水,带人把他给我绑上,”陆君实瞪着刘乐富:
“未央村第一条村规就此立下!”
“谁敢生而不养甚至扼杀,逐出村子!”
一听这话,刘乐富急了:
“爷,您不能啊。”
“这是咱的娃儿,咱还无权处置了吗?”
“呵呵,”陆君实气笑了:
“是你的娃儿不假。”
“是你一个人的娃儿吗!”
他转头看向刘吴氏,瞪着她质问道:
“莫非你也想扼死你亲生的孩子?”
刘吴氏被这眼神吓到,她下意识的赶忙连连摇头:
“爷咱决无这狠心呐,咱是真的力气不够拦不住啊。”
有了这话,陆君实抬起头来,继续瞪着刘乐富:
“听见了吗!你这是要杀她的娃儿!”
“捆上!”
土地爷第一次动怒,居然怪吓人的。
刘乐水赶忙招呼牛家三兄弟过来,将刘乐富给按倒捆起来。
刘乐富还想挣扎,反倒激怒了牛强:
“龟孙儿,这么狠毒呢,驱逐都是爷仁慈,对你网开一面了。”
被几人按着拖到聚居区后,他还在咋呼着大呼小叫。
“税租这么高,就是不掐死,也迟早饿死,咱分明是好心,叫他们速速重新投胎去。”
“咱有啥过错要被这般对待?”
刘有根念在本家亲情,忍不住的帮着求情道:
“爷,他是还不知税租变动的事儿,被人头税压得一时糊涂了,您就开开恩饶他一回吧。”
“是啊,”竟然还有别的村民也帮腔:
“等他知晓税租的事儿,就足以他懊悔去了,这懊悔的惩罚也差不多了嘛。”
“爷,教训教训差不多就算了嘛。”
竟然陆续有人开口求情?
连陆君实都被求情的声音动摇纠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