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州境内的百余村屯,遭朱言的仇道军大肆洗劫屠戮。
以劫养兵,以战养战。
朱言心想,仅秀州境内诸村屯,便是肥硕流油,稻米满仓。
若是拿下秀州城,城内定有金山银山等他享用。
他将营寨扎于杭州湾畔,悠闲等待秀州城破,麾下勇兵抬他入城。
大批民兵抬着竹筐匆匆前往秀州城外。
竹筐一落地,蜂拥而来的民兵便伸手疯抢里头的蒸米圆。
一人能抢得三五个,吃得脑满肠肥,心满意足。
“吃了圣主的饭,便替圣主拿下圣城!”
“与圣主一道,坐享金山银山!”
城楼下,数百支百人队伍,合力抱着巨木冲撞城门和城墙。
另有大批散员于城外焚烧烈火,将燃木密集往城内抛射。
城楼上却不见太多抵抗,零零散散的守军,连木、石都已濒临耗尽。
陈禾已两个多月没能睡一个安稳觉,城外的轰隆几乎不曾停歇,昼夜震响。
城内二十万百姓日夜惶恐不安。
他与驻扎秀州的禁军行营兵马都监程望一道,令三万驻守秀州的禁军携民一道不停加固城楼,并四处扑灭火患。
城内石、木近乎拆空,而杭州湾畔也须严密设防,防范杭州叛军涉水由后方突袭而来。
秀州已与外界断绝联络至今,陈禾也不知早前陆续派出的传信驿使,是否已将秀州危急的消息带出去。
程望也是焦灼不安,整整八十日了!
再这么孤立无援的遭围困下去,恐怕死路一条!
可他也没那胆气只带三万兵力出城迎击,毕竟三万兵力,不过是叛贼大军的零头。
而城内百姓已遭吓破了胆,任凭他如何踢踹打骂。
平民百姓也只会跪地哭求饶命,求他别推他们出城送死。
无奈,他只能这般手足无措的遭困堵,眼看着城内资物迅速耗空。
“府君,授我五百兵力,我设法渡水至明州求援。”苏过已这般提及不下数十回。
但都被陈禾否决了,他已派了数百人设法渡湾南下,却无一人回来。
苏过可是良才,是他特意从颖昌请调而来的,不能叫他轻易涉险。
“府君!府君!杭州湾上有大批渔船而来!”
“船上的竖旗写着‘沙县’!”
闻言的陈禾大喜过望!
这说明求援消息传出去了,还传到了千里之外的建州!
能纵渡杭州湾,说明杭州叛军已被平定!
有救了!有退路了!
不过,若只为自保弃城而走,那么城内的二十万百姓便要惨遭叛军毒手。
他从未想过要放弃秀州城。
“速速迎接援军上岸!”
……
自沙县而来的王致祥匆匆组织吏兵,本自信满满的答应了殿下能带三千人出来。
结果最终只有千余吏兵敢随他一道北上。
心想着怂兵带上屁用没有,于是便匆匆向北开拔了。
这一路,心惊胆战了月余,这才沿着海岸北上来到杭州湾南畔。
幸好闽南偏安未乱,这一路也是无惊无险。
陈禾见王致祥竟只带了千余人而来,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又从王致祥口中得知建州已派出三万五千厢军前来驰援,程望险些哭出声来。
“就派了这么点儿兵力出来?有何用?”
“有何用!!”
王致祥不过一介县令,哪里敢对州官和路官多言。
得知叛乱规模超出是想象的严重,王致祥满心懊恼自个儿的莽撞。
怎么想的竟敢带着千余人便出来了,还入了这困瓮!
同时他也在后悔,膝下仅二儿二女。
心想民乱应不算严重,且有武庚护着,所以应不会有性命危险。
这下,他的心都要烧焦了,我的儿。
……
城外,建州厢军陷入了为难。
得知叛军规模超出想象,恐慌也在蔓延。
陆君实心想,叛军不过是一群疯子暴民,组织性应该没有他们厢军严整有序。
眼看着危急已在眼前,来不及再多犹豫了。
他与武庚速速重新商议了对策。
将原先设想的三路伏兵之计策,直接增至九路!
正面突袭诱敌追击的,也将增加至九股。
如此一来,二千府兵便不足以做诱饵了,只能再增派一县厢军。
虽人员配置更加散乱,但伏兵也不再以持久伏击为主。
各路伏兵迅速伏击后,只留尾部伏兵继续设法牵制,其余便各自向秀州城外汇合。
全数集结,与剩余叛军正面迎击!
颇显复杂的排兵布阵陆续下达至各县防御和团练。
密集的掐时转移安排,容错率比此前更加之低。
可没办法了,他们万余厢军已至尾后,拖延下去迟早会被叛军发现。
那时候更完蛋!
硬着头皮!上!
陆君实亲自带队五百厢军于中五路沿途紧急挖坑,作为中五路尾部伏兵,隐蔽蛰伏。
半天功夫,五百厢军或藏于草丛,以杂草掩藏自身,或挖土坑藏身其内。
武庚于傍晚时分,率领二千建宁厢军及那二千府兵,向秀州城外发起正面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