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由他带着弟弟妹妹们种土豆和红薯。
不仅铁火柴给了他一个,珠算盘、按动铅笔、小本子、铁笔、墨水,也都一样分了一个给他。
桃桃也是,而小穗儿没有得到铁火柴,她担心小孩子玩火太危险了,但分了她两个粉色的发圈儿。
“爹爹有传信回来吗?有跟咱说话吗?”黄豆爱惜的兜着自己的小宝贝们,眼巴巴的又问道。
陆小暖取过信来,挑了一段读给他听:
“让黄豆好生习文练武,习文可与爹爹写信,爹爹会不定期派人回来传信,而练武可强身健体,护好弟弟妹妹。”
话音一出,黄豆的泪珠子就掉下来了。
他恨不得立刻就学会写字,然后用纸笔给爹爹写信。
“咱呢咱呢?”小穗儿也眼巴巴的问道。
于是陆小暖又读了一段:
“小穗儿的小身子瞧着怪弱的,叫她每天吃一个鸡蛋,十天吃上一回肉,将身子养好,养的健健康康的。”
“呜呜……”小穗儿也哭了。
陆小暖确认没有值钱的东西会遭人惦记后,便自个儿留了些纸笔,还有珠算盘和铁火柴,以及那些内裤和……
其他的便按照年岁大小,分给了弟弟妹妹们。
陆君实写的那十几页家书里,有一页全是他起的名讳。
早前被征走的太匆忙,都没来及给那五十七个录到他户下的遗孤起名儿。
总之起了五十多个,读给他们听,若是喜欢便用,不喜欢或本就有名讳了的,便就不用。
当陆小暖读到“陆风节”这个名讳时,本已有名讳的九岁遗孤石善良,莫名抖了个激灵。
“咱!咱想要这个名儿!”
陆小暖便多看了他一眼,尽量记下他的模样。
陆风节因年岁较大,因而分得了个小珠盘,还有按动铅笔、皮擦、A5的牛皮纸小本子。
还有两颗糖果,一块饼干。
他满心珍惜的将分得的这些东西小心翼翼收好。
有了这些,他便能好生求学了,只是还无夫子。
……
王致祥自回沙县之后,便根据外界形势而决定。
解除宵禁。
两税的压力解除、且还有了这么多钱后,陆小暖决定去县里买几间铺子经商。
村子里出于扶贫而买下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总得往外卖才是。
沙县虽只是个小县城,但县里还是挺祥和热闹的。
不少富媪在县里经营铺子,或是卖手艺,或是卖吃食,诸如海鱼羹、香醪等等。
甚至还有开医馆的富媪。
早前陆小暖来县里找王致祥时,竟还瞧见了卖狸奴食的杂料铺,她还以为只有东京才有这样的杂料铺。
宋人不讳言利,女子经商更是寻常。
男耕女织,男兵女商,各家境况多种多样。
有些丈夫遭征丁的家户,常有妇人一边伺候农田,一边在外头经商牟利。
若是种麦子,头一个月需忙碌播种、灌溉、施肥。
过了这个月后,便能清闲下来,于是在外头赁个铺子经商。
天真的陆小暖直接跑去找王致祥买铺子,结果却被一间十万贯的价格吓跑。
只得月付县衙六十贯,赁下三间铺子,将村里那些杂货全都运出来卖出去。
同时,爹爹送回来的珠算盘很精致。
她又叫便宜弟弟和妹妹们以木头模仿着造一些出来。
一把卖个二百文,小生意刚开始做便颇显红火。
而那按动铅笔也是神奇,于是她又逼着便宜弟弟妹妹们模仿着造出来。
至于那铅芯,便买石炭回来,磨粉后压制,慢慢摸索着造。
另外还有那令她羞耻的内裤和……
不过压着羞耻尝试着用后,竟十分舒适。
于是一间铺子的里间被单独闭隔,铺子外头立个“月事专用物”。
买细麻布模仿着缝制成内裤,又照着那卫生巾的形状,以布做成可换洗的月带。
不知不觉,黄豆和桃桃也没法在村里种土豆了,都得来县里帮她这个长姐经营铺子。
陆风节也壮着胆子自荐过来帮忙,虽然他内心惦记的是,来县里的话,能瞧瞧太学监在哪儿。
得设法拜个夫子为师才行。
眼见着陆小暖的小生意变成了大生意,村里的刘吴氏和林不服等妇人也起了效仿之心。
她们不舍得赁铺子,便问陆小暖借半个铺子门口。
外头立个牌子招揽生意,卖些手艺品,如木梳、木夹、麻绳、麻袋等等小杂货。
王致祥挺关注陆小暖这个小丫头的,也常来帮衬她的生意。
见陆小暖渐渐的记账也只写俗字,再瞧不见哪怕一个公文字。
他一时也不知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呜呜……”
铺子里头一片忙碌间,陆风节从不远处哭着跑了回来。
闻声的陆小暖疑惑回头,却惊见陆风节竟鼻青脸肿的,两个眼泡肿的淤紫还渗血。
她登时便生气问道:
“是谁打你?竟把你打成这样?”
“呜呜,”陆风节委屈的说道:
“咱去了趟太学监,想寻个夫子拜师习文,谁知里头的太学生,瞧见咱便是讥讽谩骂。”
“骂咱是泥腿子,野鄙,儓隶,奴人,没资格入太学,只有出身贵胄的才能入太学。”
陆小暖听的很气,她当即就起身,欲携陆风节前去太学,替他撑腰。
而王致祥却拦住了她:
“丫头,可不能以出身招摇,眼下家国飘摇,这身份是福是祸,谁也说不准。”
其实外头境况他都知道,也有怒其不争之时,只不过他对大宋一片忠心罢了。
这日傍晚,陆小暖闷闷不乐的算完账骑驴回村。
屋院里头,朱娘和李娘已携着丫头小子们一道张罗好晚饭。
吃的是喷香的稻米饭,还有十盆蛋花汤,一小盆盐豆子。
上百号人狼吞虎咽的吃饭时,小穗儿竟身子一歪就晕了过去。
陆小暖和黄豆赶忙跑过去将她扶起来,二人这才瞧见小穗儿的脸色竟是发黄的,腿上也有几处莫名的溃破。
而她手里还攥着朱娘特意煮给她的一颗熟鸡蛋。
二人赶忙牵驴车带小穗去县里瞧大夫。
大夫察看了一下她的溃破处,又望闻问切一通。
“血虚,阴黄,五软五迟,以致全身失于滋养而衰弱。”
一通叫人听不懂的话后。
老头大夫又对二人简单问询,得知小穗儿近来每天都吃一个鸡蛋,大夫苦笑着说道:
“每日吃鸡蛋?她这贱身子只能贱养活,不该吃的。”
说完便叫他们回去罢,也不开药。
陆小暖只得不断追问,老头这才单独对她说道:
“她这病无药可医,乃是老天爷给的贱身子,贱身子贱养活,兴许能多活几年。”
这话一出,陆小暖惊吓的愣住。
她很深刻的记得爹爹为了救回小穗儿,情愿掏空三百斤粮食将她换回来。
若是小穗儿因病而……
咱又怎么跟爹爹交代?
“大夫,求您开点儿药行吗,咱有钱的。”
陆小暖有些不知所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