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帅,瞧不见活人都藏哪儿去了,统计死难了近万人,约七成是妇孺。”
黄云已调职营正,他匆匆带队清点死难后,便满脸难受的回来汇报情况。
“肯定还有幸存的,后勤一营就地支锅煮粥,二营回扬州,运些赈济粮过来。”
后勤一营陆续于城内寻来各式土盆,很快就沿街支起了近三百堆篝火,将行军粮都煮成粥。
陆君实掏出一包精盐,往每个盆里都撒了一点儿。
“乃是扬州步军司前来赈济!都出来吧!”
后勤营骑驴绕着坊巷不断喊话。
方才刺伤陆君实的那妇人壮着胆子走出屋子,躲在角落里偷看他们在做什么。
不久,她身后身侧便也钻过来许多胆小的老弱妇孺。
“兴许真是义军?”
一老头在自家地窖里躲了一个多月,家中粮食早就吃空了,眼下饥饿难耐。
可见惯了粗鲁掠夺的兵老爷,但凡兵卒就没有不欺负人的。
他胆小的根本就不敢冒头。
“应该是义军,”年轻妇人喃喃:
“方才咱刺伤了那兵老爷,他也没拿咱开刀。”
终是耐不过饥饿的煎熬,一些老弱心想,死就死吧。
死前好赖吃饱肚子。
于是就急匆匆的拿上小木盆跑了过去。
可算有人敢过来吃粥了,黄云心情复杂,不知说啥好。
回想自个儿当初在洪州遭难时,那会儿他还是个平民,哪里敢往兵老爷面前凑啊。
眼下自己也是兵老爷了,自己一定不能那样欺负人。
傍晚时分,胆大去吃粥的县民活着回来了,于是其他县民这才敢涌过来讨口粥。
粥水不稠也不稀,且还有盐味儿,遭难的县民们赶忙的吃完一碗后,又跑去再要。
直到肚皮感觉很撑,而那篝火上一直在持续烧粥,确认下一顿也有的吃,这才不再去盛。
陆君实想问问话,却又担心惊吓到他们。
于乱哄哄的人群中瞧见那刺伤他的年轻妇人,他犹豫了半天,才走过去。
“可知那些县官,都去哪儿了?”见她没被吓跑,陆君实松了口气。
而那年轻妇人却是垂着头回应说:
“早就跑了。”
顿了许久,她才壮着胆子对陆君实问道:
“兵老爷,你们何时走?走前能不能……”
她想多要点儿粮食熬过去,又不敢说。
“兵老爷!您还募兵吗!咱能跟您走吗!”
忽然间,吃饱了的胆小老头跑了过来,张口就是想被募兵。
只因家中啥都无了,婆娘孩子也被杀了。
孤身一人,又一无所有,要是这群义兵很快就走,他恐怕是活不下去的。
兵荒马乱,若是又有贼匪来袭,自己又能躲开几回?
还不如被募走算了,听说募兵会给粮食。
“兵老爷,咱能被募兵吗?”
老头还没等来回音间,那年轻妇人竟也这般问询。
闻声的后勤营步兵们纷纷哈哈大笑。
“咱们可是上等禁军,哪有募婆娘的。”
“哈哈哈!”
而陆君实却微笑着对麾下说道:
“咱可没说不募女兵。”
他这话音一出,兵兵们纷纷掉落错愕的下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