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天子盛宠(2 / 2)

和未来宰相做同窗 琅俨 5700 字 10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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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曲巡查使,伤得真是重啊。”

“是啊,再差那么一点,就该伤着心肺了。要是真如此,圣上也不知会如何怪罪于我们。”

“幸好曲巡查使还年轻,身体的底子也确是好。他这会儿的脉象虽是气血两亏之相,但只要假以时日,就能恢复。”

“是是。”

他看到了那两位御医的官服,如此也就知道了那两人的品级。

而后曲云阔便明白,他的冒险,值得了。

曾经,圣上每回在推行新法的过程中遭遇阻力,抑或是被群臣所反对,谢相都需要用上千言万语,以及数个夜晚去向圣上解释此行的必要性;并且此举若是成功,又会给大衍带来多大的益处。

而那些话,很有可能是他先前就已经详述了许多次的了。

但即便如此,圣上也不一定每回都会被谢相劝服。

当今的圣上就是这么而一个容易摇摆不定的人。

曲云阔自知他在皇帝的心目中没有谢相那般的位置,也明白他在那么长的时间里都不在盛京城,更是容易让皇帝对他生出猜疑来。

此乃人之常情。

于是,他便只能走出这样的一步棋。

若他在遇刺途中没能掌握好分寸,失了性命,那就证明他的确命该如此。

而如果他想做的事连一个开头做不成,那么若是上天要他折在这里,他便就折在这里吧。

但如果他的这一局能够明朗,那么往后,他不光不需去费尽心思让圣上相信自己,也再不必去和那些无关紧要之人做根本毫无意义的口舌之争了。

曲云阔不喜欢和人做纸上谈兵式的争论。

他想要的,不是在这种事上赢过别人。而是那样的人根本从一开始的时候,就不出现在他的面前。

如此,他就可以把时间与精力都只放在他该做的那些事上。

而现在,他则只需要等待即可。.

随着曲云阔所拿到的有关那三桩案子的人证与物证都悉数回京,并被送往御史台,人们便会发现,曲云阔所说的那些,全都是有凭有据,且无任何夸大之处的。

而他所行之事,也俱是照章办事。

之所以一件两件三件事都显得如此令人匪夷所思,只不过是因为曲云阔当真就是如此敏锐,能从寻常人所注意不到的细节之中发现问题。

就好比他之所以会去到秦州,就是因为他先前查阅了各地送来的周志与上报的各项公文。

结合秦州周边那些州的降雨、气候、所种粮食的种类以及收成来看,秦州不可能在过去的三年内都连遭干旱。

同时,秦州明明遭遇了干旱,却拿到了比往年还要多得多的酒税,这一点也是极为可疑的。

曲云阔就是会在去到各地巡查之前,便已筛出了他认为可疑的地方。

但当时的他手头并没有任何证据,也就不可能提前把这般的推论告知于圣上。

而更为让人不得不服的,则是他确是只需一个月,便能查出寻常人连半年都查不明的事情真相。

这可真是让先前因为弹劾曲云阔而被罚了俸禄的朝官们都哑然了。

“先前我还以为那曲云阔有多招人恨呢,好像那个月里天天都有好多人去参他。搞了半天,弹劾他的,还有上奏说他居心可疑的,从来就是那么几个人。”

“是啊,我看宫廷记录官先前公布的罚俸记录,居然还有人因为弹劾曲云阔被罚俸一年的呢。”

“一年?不是说弹劾一次,只罚一个月么?”

“可不是么,要不然怎么说,从来就是那么点人呢。”

如今,真相大白。

并且圣上还为了要还曲云阔一个清白,特意派了人去往那三州,进行进一步的调查与核实。

皇帝如此大费周章,自是让百官都明白了他对于曲云阔的态度、以及维护之意。

而曲云阔则也没有辜负圣上对他的信任。

此般的调查越多,便越是令先前在圣上面前参了他的人感到诚惶诚恐。

皇帝的此番作为就差没把那么一句话刻成印章,再挨个敲在他们的脸上了:

‘尔等自己是个废物,便也不许别人能干了吗!’

不仅如此,圣上还颁布诏令,以后群臣要是弹劾同僚,一个月之内最多就只能弹劾三次。

若超过,便要罚他们一旬不许上朝。

那么这个三次指的是弹劾同一人不能超过三次,还是这个月内弹劾的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能超过三次呢?

圣上没说。

只是让他们自行领悟。

反正,到时候皇帝想怎么罚他们,便怎么罚他们。

盛京的朝堂之上,已然发生了那么多事了,正主曲云阔却依旧还没回朝。

只是这倒也是让人能够理解的事。

毕竟,曲云阔伤势颇重,此时自然骑不得马,并且也颠不得。

于是朝堂之上那么多人都因为对于曲云阔的无端猜疑而被罚了俸禄,又被圣上训斥,曲云阔本人却是一直都留在那间驿站里,继续养伤。

待到他在休养了两个多月之后,他终于能起身提笔写字了。

但他给圣上写的第一封折子,便又是请求辞官回家的辞官书。

痛苦啊,太痛苦了。

这些已经被痛骂了两个月的朝臣们一听说这件事,心中是痛苦的,脸上的神情也是痛苦的。

他们恨不得去到那间驿站,把曲云阔给扶起来,并把他架上马车,而后押回盛京来。

“作孽啊,怎么会有人这么蠢,一听说曲云阔要到自己的地界上去,就吓得先派人去刺杀的。”

“他要查,你就让他查啊。大不了,全家老小一道流放去琼州啊!”

现在众人提起那个派人去行刺曲云阔的人,个个都是恨得牙痒痒的。

就是因为有这等不用脑子出牌的人,才会让他们这些老臣们全都被动至此。

但是要说到这些,他们就又不得不再说回曲云阔了。

“是谁说曲云阔年少气盛的?是谁说曲云阔不懂进退的?我看他分明就很沉得住气嘛!”

“他今年也就二十几岁,也没个和他有师生之谊的朝中重臣去教他这些,这些个拿乔手段他都是打哪儿学的?现在的这些后生晚辈啊!怎么能这样呢!”

这个曲云阔啊,让朝臣们实在是每天都忍不住想说上几句。

可现在啊,他们竟都不敢在宫里头说这些了,就怕被哪个宫廷记录官听到了,给记下一笔。

到时候,罚俸一个月,不好和家里交代也就罢了。

如果还要被叫去依旧还在气头上的圣上那里再被骂个一顿,那可就太糟糕了。

于是乎,他们就只能三三两两的,在回家的路上,或者是几个关系要好的,一起到谁的家里聚聚时才敢说上那么几句。

“先前被弹劾的时候他不辞官。现在圣上摆明了要给他升官了,他辞官了。怎么这种不要脸的事,净是让他都给做了呢!”

没错,在文官看来,被许多同僚弹劾却不辞官,是为不要脸。

眼见着就要升官了,却反而要去和圣上提辞官,这也是不要脸啊!

但架不住……圣上现在喜欢他啊。

皇帝在收到了那封曲云阔亲笔写下的辞官书之后,竟是立刻命人把曲云阔的母亲以及继父给接到了盛京城来,并给曲云阔那身为武官的继父先行升官。

这官场之中,向来就是有父辈们先当官,然后提点自己家里的子侄辈的。

可如曲云阔这般,自己当了官之后让父亲也跟着升官的,却是大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而这头一回见了之后,竟还格外眼红了。

此时此刻,他们便已对曲云阔嫉妒不起来了。

他们只恨自己不是曲云阔的那位继父。

但在那之后,便有更让群臣们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

因为,皇帝竟然亲自前往了曲云阔养伤的那座驿站…….

曲云阔已在这间驿站住了三个月了。

其实他并非是如许多朝官所猜测的那般,有意要向圣上“拿乔”。

只是凭他对于当今圣上的了解,圣上越是因他遇刺一事而做了许多,他便越是不能即刻返回盛京,等着皇帝给他升官。

因为那样,他便会为天子所不喜了。

倒不如,再提一次辞官回乡。

若是皇帝应了,他便归隐个一阵子,待到几年之后,再寻个时机出山。等到那时,他所面临的境况便会好过现在许多。

而若是皇帝不答应,倒也可以成就他们君臣之间的一桩美谈。

或许是因为过去的这六年时间,他是真的太过争日夺月了,也着实是在风口浪尖上待了好一阵子了。

以至于,曲云阔此次受伤,倒是真的会在养伤的时候,生出想要好好休息一段时日的感想。

这天,他正好来到了驿站后头的院子里,打算走一走,恢复一番。

但是跟在他身边的那名上禁军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就担心自己奉命保护的这位大人好容易才把伤给养好了些,就又跌着碰着了。

皇帝便是在曲云阔正欲说服对方时进到这间院子的。

那可真是完全出乎了曲云阔意料的一幕。

以至于,他竟是愣了那么片刻才回过神来,直到皇帝都走向自己了,才想起来要向圣上行跪礼。

皇帝见状,三两步地走向曲云阔,并对其身后的那名已然先行一步跪了下道:“你愣在这儿做什么,快扶好他!”

能让当今圣上亲自来接的,除了当年的谢相,便只有如今的曲云阔了。

当皇帝见到已让他有八个月都未见到的,现在的群臣之中最让他喜欢的曲云阔时,他竟是在感慨与伤怀之下,眼中含了泪。

如此看来,他对于自己的这位宠臣的疼惜,倒是真几分真心在的。

这便是让曲云阔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到的了。

“曲爱卿,身体恢复得如何?”

“回禀圣上,已经好多了。”

“好好好!那就好,那就好啊。”

皇帝几乎是连着说了五个“好”字,而后便双手一道握紧了曲云阔的手,道:“朕特意让人把车辇垫得软和了很多。一会儿你啊,便坐朕的车,和朕一道回去。”

曲云阔刚要对皇帝说,此事恐不合礼制,皇帝身边的那名在进门后便一直望着他的武将便吸引到了他的注意。

那人正是他的继父,武青。

此时武青已然身穿如此式样的铠甲,曲云阔又还怎能不明白意思?

他终于还是找到了机会,向圣上跪下谢恩。.

数日后,让天子乘着车辇亲自去接的曲云阔终于回到了盛京。

虽说在曲云阔的坚持下,他到底还是在天子仪仗回到盛京城之前,换到了另外一辆马车之中。

可曲云阔这一路上都是和天子同乘一车的消息,又怎会传不到其他人的耳朵里呢?

如此一来,曲云阔在朝中的地位,自会和过去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能让当今天子如此对待的,除了如今的曲云阔之外,也便就只有当年的谢相了。

或许,只有皇帝自己心里清楚,他这么做,其实是为了在曲云阔那里弥补当年没能将谢相挽留下来的遗憾。

但他的这番盛宠却是真的将曲云阔与其继父武青的心,同他绑在一道了。

从此以后,曲云阔这把宝剑,便会更加地指向天子心中所想之地了。

当曲云阔被他的继父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他刚好就听到了前来迎接皇帝的百官喊道:

“臣等恭迎圣上回宫!”

站在队伍的最前列的,便是前来迎接天子仪仗的官员中,拥有最高官位的数人。

其中,则正有着曲云阔的生父,尹安卿。

曲云阔一眼便从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男人。

而他的生父,则也在注视着他。

尽管多年之后的两人还从未单独说过些什么,但他们似乎都很清楚——对方知道自己是彼此的什么人。

可偏偏,曲云阔便是在此时向身旁的武青唤道:“父亲。”

不需曲云阔再多说一言,穿着武将铠甲的武青便扶住了他。

武青在此前并未做过什么大官。在他遇到曲云阔的母亲之前,他只是个连品阶都没有的小武官。

之后,他虽也有被升官,可到了头也就是个九品的小官。

而现在,他因养子之功而一跃晋升至此,却依旧还像从前那般待他的继子。

武青嘴上虽是说着,阿云日后可不能光是念书了,还得像小时候那样,再跟着爹练练身子骨。

可他的手上,却是动作小心地将养子好好地搀扶着,两人也就这么一路走向了前来迎接圣驾的朝官们……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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