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乌速曜派出手下的一员大将前去攻打耀州兵府时,银国的骑兵就经过了宁州一次。
而等到乌速曜派遣大军向着庆州城进发时,他们依旧会先经过宁州。
于是才被恢复防御力了宁州便在短短数天之内经历了两轮攻势。
宁州城再次城破。
但在宁州城破之前,甚至是在他们刚刚遭到如此猛烈的进攻时,他们的信使就已经把这个消息带出了城,并一路向着庆州而去。
当身在庆州的孟瑶收到这个消息时,她便感觉到了不妙。
那并非是宁州一地的遭遇,而是某个正在向着他们靠近的,巨大的危险。
孟瑶即刻召集起了此刻身在庆州城内的几名武官,而对于整个永兴军路都有所了解的孔克也被孟瑶派人请来,作为庆州城现在的核心人物同他们一道商议。
随着那两轮银国骑兵的人数、实力、以及行军路线都在沙盘之上被还原出来,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妙。
几名武官小声交谈了一番,也和孔克一同交换了意见。
而孟瑶则一直都沉默着,看着在简易的沙盘上被标出的各州。
在孔克和那几名武官的议论声渐渐停下之后,孔克便看向了孟瑶,并试探着说道:“孟瑶,这第二拨人……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
令孟瑶在突然之间回过神出的话语,而是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样的危险感竟让她一时有些失语。
然而孟瑶毕竟是让整个北方战局都稳住了颓势的那个出发点。
即便她此刻一言不发,也无人会忽略她的意见。
于是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并望向孟瑶,等待着她。
许久之后,孟瑶才出声说道:“这次过来的,应该是乌速曜。”
从宁州而来的信使并不认识乌速曜的王旗,也不知拥有着如此规模和战力的第二波人马究竟是谁在率军。
可孟瑶的心中,就是有了这样的判断。
是,也许有更多的信号以及证据都能够指向这一点。
但她就是在将那些全都考虑清楚之前,就已经有了一个无法说清的预感。
当这样的一种可能被她抓住,并且也变得越来越清晰,这份预感就在她的心中变得越来越强烈。
她也就是觉得——正在率领骑兵向着庆州而来的猛兽,是乌速曜。
而这当然会是现在的庆州根本就无法抵挡的敌人。
当孟瑶回过神道:“我这就派人去北边,让苻飞即刻回援庆州!”
然而宁州离庆州实在是太近了,而苻飞调集兵力返回庆州本来也需要时间。
无论怎么算,苻飞都不可能在乌速曜的大军来到庆州城下之前便及时赶回来。
而在苻飞回来之前,他们必须独自作战。
孟瑶先是写了一封言简意赅的求援信,发往苻飞现在所在之地,而后就过来着手战前的准备。
孟瑶所
提出的第一件事便是:“庆州城外的那些村庄里的人,要尽快撤到城里来。不然的话,等乌速曜来的时候,那些乡民一个也活不了。”
一名武官说道:“附近村庄里的年轻人现在几乎都已经加入了弓箭社了。可以向弓箭社发布命令,让他们全都帮着乡里人尽快撤进城内。”
然曾经做过一州通判的孔克一听这事就只知不可行。
孔克说:“太慢了。如果来人真是乌速曜,以她的行军速度,再有一天她就能到庆州了。若让乡民们知道他们是要进城来避难,肯定得拖家带口地收拾东西。”
“那就把他们骗进先前种下的稻子快熟了,现在城里急需人手过来帮忙收稻子,只要在两个时辰内进城来,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领到一袋小米。”
见几人竟还愣在那里,孟瑶便催促道:“快啊!”
先前,孟瑶太想要把已经陷入了颓败之势的北方战场给撑起来了。
在她匆匆回来庆州城坐镇的时候,她最怕的就是苻飞所率部众无法击败白马川的那些银国骑兵,并在与之的厮杀中败得毫无生还之机。
而后,她又忧心苻飞的部队刚刚歼灭那支战力依旧惊人的银国军队,就迎头遇上银国人的后续增援部队。于是孟瑶便一刻也不敢停歇地恢复定边军以及保安军的战力。
她总是在四处救火,也将战力和补给都自庆州不断地向外输送。
没曾想,现在竟是并无有力的爪子,也无尖锐的牙齿的庆州城即将遭遇如此可怕的对手。
当这样的时刻来临时,孟瑶也会在心中不自觉地问自己:为何?为何让乌速曜直奔而来的,不是别处,而偏偏是庆州?
难道,银国的女王已经知道在永兴军路上不停向北边以及周围输送一切,也将那些被攻陷过的州城渐渐恢复起来的,便是他们庆州了吗?
尽管那份由乌速曜所带来的威胁已经越来越近,可这样的疑惑却会让孟瑶有些想笑。
那或许是因为,庆州城在努力了那么久之后,终于还是让敌人知道了他的存在,以及价值。
在这样的时刻,孟瑶作为庆州城实际意义上的代理知州,竟会觉得与有荣焉。
是啊,朝廷应当早就已经得知庆州城为整个北方战局的兴败所做出的努力。
圣上知道这些,朝中重臣也知道这些。
而现在,身为银国女王的乌速曜也知道这些了。
那竟是给孟瑶带来了全然不同的感受。
这一仗会是可想而知的艰难。
可孟瑶觉得,他们应当坚持,也应当能够坚持到援兵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