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安元年,
天子开制科的前一年。
在盛京城内用心结交官家娘子们的李妙音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见到了尹家的小郎君。
这分明是李妙音第一次见到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高门子弟。
可她却觉得……尹家的这位高不可攀的小郎君……模样竟让她感到有些似曾相识。
疑惑之下,李妙音便不动声色地多看了对方几眼。
她发现对方所佩戴的玉佩……同她在婶婶那里所见到的一块玉佩似有什么联系。
李妙音曾听婶婶说,与他们家交好的武叔叔的继子,其生父乃是一个读书人。
但因种种原因,那人离开了曲氏母子。
曲氏为了给儿子请个好一些的先生,竟把这仅剩的信物也给当了。
婶婶担心他们母子将来会后悔,便偷偷去将那玉佩给赎了回来。
李妙音本辞的。她也曾以极大的恶意推测过曲氏,觉得曲氏与那抛下了她的男人之间,必定不是如此清白的故事。
然而待到此时,她却是觉得婶婶当年的话让她眼前灵光一现。
李妙音已在京中待了一阵子了。
她也听说了那件依旧会让人在私底下谈论的事。
[崔家的那位出身寒门的乘龙快婿——翰林院学士尹安卿在求娶其妻崔氏之前,就已有过一位妻子。且他还和那名女子有一个儿子。]
李妙音将这几件事放在一道琢磨。
而后她便有了一个颇为大胆的推测。
——和她从小就认识的曲云阔,或许就有可能是尹安卿流落在外的大儿子。
这种可能实在是让李妙音兴奋得睡不着觉。
她也央求父亲让自己随堂兄李瞻一道回家。
而后李妙音便对婶婶说,她可能替“云阔”弟弟寻到父亲了,想要借那枚玉佩一用。
之后的事,便是顺理成章的了。
她花钱找人在当时还挂着“崔府”门牌的尹安卿家门口守了几天,终于弄清楚尹安卿所坐的马车是什么样。
再然后,她便在尹安卿平时可能会去的地方一连等了几日,终于等到了尹安卿,也向他身边的侍从递上了那枚玉佩。
李妙音如愿见到了尹安卿。
‘这位娘子,你是如何得到的这枚玉佩?’
那或许就是李妙音此生最得意也最高兴的时刻了。
她和尹安卿约定好了,明日会依旧在这个时候,把同尹学士失散了多年的儿子带到流云巷,并助父子二人团聚。
怎料,就在她满心喜悦地跑去找曲云阔时,她便被人当街带走。
那人分明是对她彬彬有礼地说话,也将她请上了马车。
但在到了地方之后,竟是几人一道将她毒打一顿。
他们打断了李妙音的一条腿,还抢走了她身上的财物。
然而……
在那些人扬长而去之前,却还留下了让李妙音感到毛骨悚然的话。
——‘李娘子,我们
奉劝你一句,不该找的人,就别去找。不该做的事,也莫要去做。不然,等到下一回的时候,你可就留不住这条贱命了。’()?()
待到李妙音好不容易才拖着断腿回到城中,且前去报了官。()?()
官府却说,此事只是盗贼所为。.()?()
“一定是崔氏!一定是她!就是你父亲的正妻,把我害成了这样。云阔弟弟,你现在已是好大的官了。你要为我申冤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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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妙音说到那一日所发生的事时,她便情绪激动起来。
只是她的话却如此轻易地就惹怒了面前之人。
“我父亲乃是侍卫步军司都虞候,武青将军。他也只有我母亲一位发妻。李妙音,你莫要口无遮拦,随心所欲地说出这般辱人之言。”
“可我说的是尹……”
李妙音还未有把尹安卿的名字说出不出话来了。
“我问,你才答。我若是没有问你,你便不要开口。能明白我的话吗?”
尽管曲云阔在找到李妙音之前就已经猜到整件事究竟是怎么样的了。
可真的当他和李妙音面对面地听其说出了事情的经过时,他还是会遏制不住心中的怒意。
尤其是……
李妙音竟还在提起尹安卿之妻崔氏时,用上了“正妻”这样的字眼。
这简直是在当着他的面,侮辱他的母亲。
可他竟还要容忍此人坐在他的面前,把这场谈话继续下去。
这样的时刻,实在是让曲云阔感到厌恶。
“李妙音,你为何要这么做?”
“什、什么?”
“当年你我只不过是因为你堂兄李瞻的缘故而见过几次。连泛泛之交都称不上。你又如何能这样自作主张?”
“我们……我们从小就认识,怎么就能说是……连泛泛之交都称不上了呢?”
这实在是一个让李妙音花了很多年的时间去自圆其说的故事。
她也是让她坚信着的。
仿佛她那平淡无味的人生,只有和曲云阔有所关联,才能显出她也是有些不同寻常的。
当曲云阔在她的面前亲手打碎它的时候,李妙音会嗓音沙哑。且她那张刻薄的脸上,也流下泪来。
但她此刻的模样非但没有半分惹人怜惜的模样,反而还有些面目狰狞。
李妙音也让曲云阔再也无法掩饰眼中的厌恶。
“我有让你问我话吗?”
李妙音惊叫一声,而后才两只手一起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曲云阔按捺住自己心中的不悦与怒意,说:“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何要颤自做主,去同尹安卿说出那般话语?你又想从中得到什么?”
李妙音着急替自己辩解。
她也想说服对方,她是为了曲云阔好,所以才会那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