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 君臣之间,父子之间(1 / 2)

和未来宰相做同窗 琅俨 5563 字 10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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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天的晚些时候,宫里终于来了人。

可来的人却并不是御医,而是再次带来了圣上旨意的宫人。

他们说:圣上召曲副使进宫呢。且圣上要他现在就去。

可这一阵子以来,皇帝每次叫曲云阔进宫,都是没有好事的。

再加之圣上昨天才因琐事而把曲云阔,还有他的继父武青一起叫到宫中,也让其在殿外跪了许久许久。

今日则更是以笔洗砸伤了曲云阔。

现在圣上竟又要唤曲云阔进宫,也不知还有着怎样的责难等着他。

当武青听到这些宫人的传话时,他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的继子毕竟是个文臣。现在他眉骨上的伤,也是才止住了血没一会儿。

他的妻子若是知道此时圣上又要见儿子,指不定得哭成什么样。

武青正犯难呢,曲云阔却是已在身边侍从的相伴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曲云阔道:“既是圣上召我,那我便现在进宫吧。”

见枢密副使大人如此配合,且也不向他们发火,几名宫人俱是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名宫中内侍则更是在随曲云阔一道出府时,小心翼翼地说道:“曲副使,圣上今日不慎伤到了您,心中也甚是难过。这会儿召曲副使进宫,是为了让宫中的太医给您好好看看的。”

见曲云阔没有反应,那名内侍就又是接着说道:“曲副使生了一副如此好的相貌,可千万……可别落了疤呀。还是得去宫中让御医好好看看,才能放心的。”

“多谢。”

曲云阔是说了一声谢,可他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情绪。

也不知该说他是喜怒不形于色,还是……在接连数次的折辱之后,他已不会因为这一点点的小恩小惠就被打动了。.

“朕今日也是气得狠了。没成想,竟一时失手,伤了曲爱卿。”

“两位御医可要替朕的曲爱卿好好看看。”

“曲爱卿这些年来忙于政务,尚未娶亲成家。如今又因为朕而损了容貌,如果以后不能恢复如初,朕的心里要如何才能过意得去?”

“治!给朕好好治!”

在曲云阔此次进宫时,他便知道皇帝想要做的事,应该和前几次不同了。

因为先前的每一次,圣上都仿佛要让足够多的人能看到了,才使足了力责骂他。

可当他在受伤之后再被召入宫中,却发现此刻皇帝的身边,竟没有一名他的朝中同僚。

两名御医将曲云阔的伤口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而后便在讨论了一番之后,先替他擦去了先前所用的寻常金疮药,转而又用上了宫中的名贵伤药。

若是换做朝中的一些已然成了人精的老臣,那么就算他们心里不是那么想的,此刻也定然已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好接过皇帝给他们的这节台阶。

可曲云阔……

他从来都不爱演这些。

此时此刻,他也只是想知道,皇帝陛下又想做什么了。

果然,在两位御医替他重新将眉骨上的那道伤口包扎起来,而他们也在得了皇帝的应允后先行告退了,皇帝便终于道出了他此次召曲云阔前来所真正想提的事。

皇帝先是说了一段开场。

他表示曲云阔在考中制科的时候还只是个少年郎,未有婚配。

而现在,他则是在不慎伤了自己的爱卿之后,才猛然想起曲爱卿竟是已二十六了都还未有婚娶。

若是因为此事而影响到了曲云阔的终身大事,这又要他这位圣上情何以堪?

在听到这里的时候,曲云阔的心里,便已经有很不好的预感了。

怎料,皇帝竟是在这般的开场之后,和曲云阔提起了那位安庆长公主。

“自驸马去世之后,朕的这位妹妹就一直郁郁寡欢。爱卿一定知道朕有多么想要给安庆长公主再寻一良人。

“她先前倒是觉得孔克不错。只是孔克觉得安庆年长他太多,两人也并不般配。伤了安庆的心。”

说着,皇帝便又看向了曲云阔,说:“其实,朕倒是觉得,娶妻可以娶比自己年长一些的。年长一些的女人,比那些年纪轻轻的小娘子们,定是更懂得如何体贴、照顾夫君。朕也相信,朕定能给安庆寻到一位比孔克更好的驸马。”

皇帝把话说到这里,意思就已经很明白了。

——他在试探曲云阔的意思,看他愿不愿意尚长公主。若是曲云阔愿意当这个驸马,也由此卸下实职,那么先前的事,都可以一笔勾销。

过去,只要是皇帝期望的事,曲云阔都会为君达成。

在国之大事上,他从没有一己之私,也向来都不为自己留有余地。

他也好像真的未有想过将来自己可否善终。

所以王灵韵才会在和孟瑶提起曲云阔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这样一把宝剑被圣上握于手中,当真……不会折了吗?]

而这一次,曲云阔终是未有应下皇帝希望他做到的这件事。

他看起来并不愤怒。相反,他似乎很平静,只是心中到底还是有了困惑。

曲云阔问了皇帝一个问题:

“陛下,臣之于陛下,真的就再无半点用处了吗?”

是。这些天来,皇帝一直都对曲云阔有着发不完的怒火。

但当曲云阔问出如此直白的话语,皇帝还是有了刹那的心虚。

曲云阔并未一定要从皇帝那里得到一个回答。

在等待片刻之后,曲云阔便对皇帝行了跪礼,说:“启禀圣上,臣今日未有谨言慎行,以至激怒了陛下。臣罪该万死。且如今臣之面容如此可怖,若是继续上朝,难免会吓到朝中同僚。还请圣上开恩,准许臣于家中反省。”

亲手将朝廷的二品官员伤成了这样,到底不是明君所为。

曲云阔说出的这番话,也是真的是说到了皇帝的心坎上。

又是许久之后,皇帝终于说了一个“准”字。

看着曲云阔离开时的背影,皇帝不禁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在离宫的时候,曲云阔刚好就遇到了制科那年的主考官,上官大人。

上官大人如今在谏院任职,也是孔克的上级。

他自是听说了许多与曲云阔有关之事。

然而当这位老臣真的见到曲云阔被圣上亲手伤了身体发肤,且连左眼也被纱布遮挡了的模样,他还是心下不忍,劝解起了对方。

“曲副使,老夫听说了先前你和陛下所说的话。”

曲云阔不解,不知上官大人说的是他所讲的哪句话。

上官大人便接着说道:“曲副使,需知君臣之间,便如父子之间。做父亲的,哪怕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当儿子的也得敬之,重之。这就好像天子哪怕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我们做臣子的,也应当劝之,谏言之。”

原的,是曲云阔在和皇帝坦言自己的亲生父亲乃是尹安卿时所道出的那番话。

“曲副使,你又如何能在天子的面前,说你亲生父亲的不好呢?”

若父亲不仁,儿子便可不认他。

那么当天子做得不好时,当臣子的……是不是就也能弃他而去了呢?

昔日,皇帝见曲云阔对待自己的继父都如此孝顺。心中自是欣赏。

而现在,皇帝却发现他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此鄙弃,却对后来才有的继父那么好。

曾经的优点自是变成了皇帝的一根心头刺。

在上官大人看来,曲云阔的那番话,实在是犯了为人臣子的大忌。

“曲副使,即便参知政事当年的确对不起你和你的母亲。你与他之间,也不好闹得太僵啊。否则,圣上看在眼中,心里必是不会舒服的。”

上官大人说的话,曲云阔心里明白。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

只是……

“多谢上官大人指点迷津。只不过……以上官大人之见,若我与尹安卿父慈子孝,圣上就会高兴了吗?”

上官大人深吸一口气,终是摇了摇头。

他叹道:“曲副使,你既为自己出了个难题,也为圣上出了难题啊。”

上官大人作为朝中老臣,毕竟是惜才的。

更何况当年也是他阅了曲云阔的卷,让其过了笔试的。

而今,见曲云阔将自己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竟是连上官大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痛呼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曲云阔未有应下这句话。

他只知道,即便早知如此,当初他还是会那样做的。

若要他在初入官场之时便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生父乃是尹安卿,并也因此而让他被朝中的同僚们指指点点,那他又何必寒窗苦读那么多年?

倒不如,真的当了一介武夫。.

曾经的宠臣如今已然遭到皇帝厌弃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一开始,大家还不信。

毕竟先前圣上到底有多喜欢曲云阔,大家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而更重要的是,曲云阔于去年所立下的功劳,实在是震惊朝野。

虽然有许多人都不喜欢曲云阔,可他们的心里还是知道的——若没有曲云阔,朝廷怕是不仅得给银国割地赔款,还会颜面扫地。连圣上都得往南逃去了。

可是……

曲云阔在那日被圣上所伤之后,的确是一连十日都未有来上朝。

枢密院内,属于他的位置上更是公文堆积如山。

这就让人不得,不信了啊……

这一天,中书省的官员们都如往日那般,坐在各自的桌案前,处理他们的公务。

此时,不知是谁提起了一句:“老曾,过去你不是最爱参曲副使的么?之前你参他的那篇骈文,可真的是气势如虹,辞藻华美。怎么现在……”

“你这叫什么话?”老曾听到这些,头也不抬地说道:“过去我参他,那是我对他有意见,不得不说两句。我虽知圣上定会护着他,可文人气节不能丢。”

说着,老曾便话锋一转,道:“可我若是现在参他,他说不定明儿个就被外放了。到时候圣上要用他了,他人却不在,这不都得怪在我头上?”

在曲云阔出事之前,这些不喜欢他的人提起他来,都是直呼其名的。

而在他出事之前,朝中的同僚们提起他来,倒是都称他为“曲副使”了。

也不知这到底是不是大家的默契。

他们仿佛感觉出来了,曲云阔并不喜欢尹安卿。

于是也就无人把“尹”这个姓安在他头上。

这么说起来,他们之间倒还是有着些许同朝为官的情谊在的。

只不过,有一个人却对此十分之不以为然。

那就是谢凝之。

在银国女王乌速曜于半个月内连下大衍朝的五城十二州时,他曾“临危受命”,被皇帝任命为大衍朝的和谈使。

可直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时,时任永兴军路与秦凤军路安抚使的曲云阔风光回朝,可他却如一只流浪的犬儿,带着屈辱以及一身伤病回了盛京。

这又让他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虽说,谢凝之是因曲云阔才有机会活着回盛京的。

可他对于曲云阔的感激之情,却只持续了短短数日。

那之后,便是满腔的嫉恨。

谢凝之曾向皇帝上书数次,表示自己之所以会于战乱之地流浪那么久,俱是因为曲云阔根本就没有想要去寻他。在这件事上,曲云阔责无旁贷。

谁知,如此却只是平白惹了圣上的厌烦。

而现在,谢凝之却觉得,他的机会来了。

当中书省内有人说起曲云阔的好时,已经变得脾气极为古怪,也在中书省内被人边缘化了的谢凝之不禁冷哼了一声。

省内的同僚看了他一眼,却是没谁打算搭理他。

只是如今的谢凝之已经不在意这个了。

因为,他打算明天就向圣上参曲云阔一本。

这次他不打算再向圣上控诉之前就已说过的事了。

他决定,将事情说成最耸人听闻的样子。

就说……当时将他与和谈副使一道掳走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曲云阔派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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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天的晚些时候,宫里终于来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