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副省长听完之后,半天没出声,似乎沉浸在丧子之痛中,良久才喃喃说道:“冤有头债有主……”
顾仕诚和李长年对望了一眼,都在琢磨着副省长这句话的含义。听口气他的意思好像让他们别往尚平身上扯,可另一层意思分明是说自己儿子的死若追究起源头来,尚平也逃脱不了干系。
李长年朝顾仕诚摆摆手,说道:“别再谈他了,我们又不是开案情分析会,等一会儿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顾仕诚感到一阵为难,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江副省长,似乎在等着他表态。
“去,干嘛不去?他有可能是谋杀我儿子的凶手,我都能和他面对面,他不但没杀你儿子,还把妹妹嫁给他,怎么就不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不要搞这种形式主义,说出去只能让人笑话……过去我们是怎么样干革命的?就是要吃他们的饭,吃饱了以后再革他们的命。
这才是马克思主义的大无畏精神。你那种心态,就好比是一个羞羞答答的小媳妇,只能长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
不过,你既然去了,就不要哭丧着脸,对吴家的人还是客气点,不管怎么说,人家是你儿媳妇家里请来的贵客,虽然不吭不哈地来到了你的地盘,如果他们来的时候,通过上边哪个人物打个招呼下来,说不定你就得去给他们站岗呢。你可别小看了这些八旗子弟,摆起谱来省委一把手都架不住。”
顾仕诚一听,再不敢多言,心想,这下自己的老脸在那兔崽子面前可丢尽了。李长年居然说不要太看重他和吴家子女的交情,既然这样怎么都眼巴巴地等着人家召见似的,说白了还不是都想通过这姐弟两个向北京那边卖个好吗?
就在这时,餐厅经理进来说酒桌已经准备好了,问各位首长是不是现在就入席。
江副省长站起身来说道:“我看这样吧,也没必要太纵贯了这些年轻人,我和老李在包厢等着,就麻烦老顾去请一趟吧。”说完披着一件外套就出门去了。
李长年朝顾仕诚挤挤眼睛,那意思好像是让他顾全大局,该忍的时候就要忍。
顾仕诚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两个人一摇三晃似走进了隔壁的包厢,心里就有一股无名之火。心想,他们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像明摆着就是要让自己出丑似的。
虽然自己的官职最低,可李长年已经退休了,属于民间人士,难道他去请不是更合适吗?怎么偏偏就要让自己去呢?
一抬头,看见老婆和几个小姨子走过来,马上心生一计,招招手把李长年的老婆贾丽君叫到面前说道:“丽君。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刚才你姐已经上去过了,这次就麻烦你跑一趟吧,去把那几个人都请到这边来……”
顾仕诚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边上的贾丽娜嚷道:“我去请吧,忙到现在,我还没上去见过小尚呢,说不准生气了……”
顾仕诚一听就乐了,笑道:“你们干脆一起去吧,只要把人请到这里来就行,记住啊,江副省长请客……”
江副省长的酒宴一开始,吴亚玲姐弟就陷入了一群人的包围之中,除了顾仕诚之外的每个人都争相敬酒,没一会儿,顾飞和爱琳也进来了,再加上贾家三姐妹,尚平这边的乔菲小雨笑水,一时桌子上就热闹起来。
江副省长除了表达对吴亚玲姐弟的热烈欢迎之外,对尚平也很客气,还过问了几句生意上的事情,说些后生可畏之类的勉励话。
而李长年和顾仕诚对尚平却很冷淡,除了进门时彼此点点头之外,互相之间再没有说过话。
尚平也不在意,反正他也没有想做今天这张桌子上的主角,只要看着顾仕诚坐在对面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就感到痛快。
但是,他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并没有因此继续刺激顾仕诚,而是一脸诚惶诚恐的谦卑神情,竖起耳朵听着江副省长的妙语连珠,只是对他那双眼睛不时打量自己的几个女人而感到不满。
倒是贾家的几个姐妹好像就怕冷落了尚平,所以不时端起酒杯过来敬酒,而尚平也来者不拒,在顾仕诚的眼皮底下和他老婆喝了好几倍。
至于顾飞还沉浸在兴奋之中,虽然一天折腾下来已经疲倦了,可由于前面没怎么喝酒,这时就抓紧时间和每个人碰酒。
最后还是贾丽萍一把夺过了儿子手里的杯子,嗔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贾丽娜就捂着嘴吃吃笑道:“飞飞,小心喝醉了酒新娘子不让你入洞房呢。”
一句话说的桌子上一阵哄堂大笑,爱琳就红着脸跑掉了。顾飞也不敢再喝,赶忙出去追老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