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乎完这些,这个年就已经不紧不慢的开始了。
九十年代过年还是很有年的味道的,小孩子们穿上新衣服,在街道上走着,玩闹着,不时的听到炮竹的声响。大人们则聚在一起喝酒,打牌,走亲访友。街上洋溢着孩子们的笑脸,红彤彤的灯笼照亮着每个人的期望。
至少,年能带给大家的是期望,是对下一个年的美好向往。
韩东是在过年的前一天离开了乌兰市,在北国寒冷的冬季,他在这个春节飞到了温暖如春的广州过节。
他的离开迅速的传遍了他的交际圈,知道他情况的人又将这个消息传了给了不太熟悉他的人,但是听说过他名字的人,这样一来,整个厂子大部分人都知道了,他们厂原来那个工会干事韩东,这个年是去广州过的。
而且是从省城直接做飞机飞到广州,然后在广州过新年,据说住在广州特别有名气的大酒店白云大酒店呢。
这个情况在现在不算什么,但是在九十年代,改革的春风刚刚在小城开始,人们从有了温饱向小康迈进的那个年代,就很不容易了。这就是新闻了,一时间韩东去广州过年比上了报纸的新闻都传播的快。
这个年,人们议论起来韩东比议论过年去哪儿喝酒都有意义。就连门口晒太阳的钢铁厂员工都知道韩东的事儿了,这当然和韩东有些下面基层的朋友是密不可分的。
“听说没有,我们厂原来工会的那个韩东发了。”一个钢铁厂的工人坐在太阳下,抽着烟,和几个好哥们儿聊着天。虽然是过年时间,他们也只有聚在墙根下抽支烟了,亲戚家走的差不多了,兜里有没有钱,只能买上一块五一包的香烟,蹲在太阳底下聊天了。
“韩东?好像见过?”另一个工人说。
“他是怎么发了的?”还有一个工人对韩东发迹的事情比较关心,毕竟,这个念头,能发达的人可不多,大家都是半斤八两,靠着工资过日子,这不,工资都发不了了,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
“听说是搞水杯,从南方运来的杯子在我们这里卖。”
“那他卖给谁啊?”
“谁有钱买啊,不就是单位才有钱,听说连公安局都买了。”
有人叹息了一口气说:“还是人家搞政治的,有关系的,连公安局都能搞定,我们这些人谁认识公安局的?”
那个抽烟的年轻人说:“我认识派出所的王建军,他是我的好哥们。”
那个关心韩东发迹的工人怼道:“那你找找你的哥们关系,让公安局也买一些东西看看好使不好使。”
抽烟的哥们儿苦笑:“我那个哥们儿自己都搞不定,唉,这事认识职工有啥用,还得认识领导才管事。”
“可不是,人家韩东是搞政工的,认识领导这件事很容易,我们这些人,认识那个领导?”
几个人开始唉声叹息,觉得自己和韩东比差的很远,人家韩东有关系,而自己什么关系都没有。
但他们并不知道,韩东也是没有任何关系,去公安局完全是混进去找个熟人,然后陌生拜访的,最后才认识了公安局的副局秦少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