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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辈子能有多少次心跳加速、话都快说不出来的时刻?
我没谈过恋爱,但我知道,一个对爱情有信仰的人,应该珍惜每一次心动的时刻,然后勇敢追寻下一次、再下一次、然后再下一次。
</blockquote><h2>2.1</h2>
然后故事的镜头回到咖啡店。
或许是因为店名实在很浪漫的关系,所以容易吸引到个性浪漫、或容易让人产生浪漫联想的人。如果“乱点王”跟那群爱嬉闹的高中生不算的话。
我喜欢的人就坐在距离我不到五步的地方。
等一个人咖啡店,晚上八点半,紫色的小木桌上,两杯他点的拿铁。
一杯给他自己,一杯给他女友。
他的名字叫泽于。
杨泽于。
“所以呢?”他女友。
“所以我这个周末要去高雄‘租税杯’,实在没办法陪你参加同学会,你也知道我去年差一点点就是最佳辩士了,今年的题目很有意思,我又是社长必须带队……”泽于慢条斯理地说。
他的女友兼我的情敌,却一副不能谅解的神情,咖啡一口都没喝。
我假装在附近擦玻璃,其实是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在二十六次的偷听过程中,我也认识了泽于。
泽于是台湾“交大”资科系三年级学生、辩论社的社长。
他什么都大大的,除了那副扁扁的、镜片偏灰的眼镜。
眼睛大大,手掌大大,穿着大大的十二号鞋子,身材大大、大到一百八十二厘米,我踮起脚尖正好将头放在他暖和的胸口,多么的天生一对。
泽于偶尔会到店里翻商业杂志消磨时光,或捧着他的笔记本电脑打报告。
他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坐在固定的角落,看固定的几本杂志,点固定的肯亚咖啡。
只有在与他女友一起来时,泽于才会点她最爱的拿铁,大大地贴心。
每次他来的时候,我都无法掩饰我的魂不守舍,以及嘴角的欢愉,一整个晚上的心情都会很好很好。
虽然我只跟他说过一次话。
“真的很抱歉。”他连大大的眼睛都在委曲求全。
“我不管,你上个月就答应我要一起参加我的高中同学会,怎么可以不守信用?”他女友撅着嘴。
哼,要是我就会让他去。
辩论赛可是聪明绝顶人种的集散地啊,怎么可以拦着才华横溢的他?
“抱歉,都是我不好,比赛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你瞧,我一个辩论社社长都说不过你,输得哑口无言,只有不停道歉的份……”泽于一直说。
野蛮女友终于有点像样的笑容。
唉,吵个架该有多好,虽然只是个高三生的我也不敢期待什么。
反复擦着玻璃,看着玻璃上泽于的映影,我想起第一天看见泽于的情景。
跟所有浪漫小说的开头一样,那天,是个大雨天。
我第一天上班。
<h2>2.2</h2>
叮咚——
一个高大身影站在门口,不慌不忙收着伞,即使他的裤管跟鞋子都已经湿透了。
“啊,好像金城武!”我心中暗道,观察着我的第一个顾客。他走了过来,鞋子因为湿掉发出吱吱声响,略微方形的脸庞加上碰到鼻头的刘海,像极了金城武。靠在柜台上,与我之间只有一个吻的距离。
“小姐,来一杯肯亚。”他愣了一下然后微笑,就像熟客发现新店员那样的笑。
“肯亚?”我用求救的眼神看着老板娘。
当时我还不知道肯亚居然是一种咖啡名,而不是非洲的不毛之地。但阿不思三分钟前去银行办事,这下可麻烦了。
“之前的小姐刚出去,可能要等一会儿。”老板娘慵懒地坐在柜台前看书。
“那在肯亚之前,随便给我一杯热的东西吧。”他点点头,改口。
他坐在身边有个大玻璃的角落,不久从背包里拿出当时还很稀有的笔记本电脑。
“老板娘,我什么都不会耶,你教教我吧?”我细声问老板娘。老板伸手,在我的耳朵上轻轻弹了一下。
“随便给他一杯热的东西就好啦,他刚刚不是说了吗?”
老板娘似笑非笑,她一定没看见我脸上的七条斜线。
于是我只好偷偷在柜台后面,将一些名称不明的咖啡豆丢进磨豆机里胡乱搅一搅,直接冲热水后再用汤匙搅一搅,小心翼翼地捧着味道很香但颜色不对的咖啡,走到他的身边。
他看着我将热咖啡放在他面前,嘴巴微微打开。
“你……你忘记过滤了吧?”他笑得很可爱,但这一笑我可窘毙了。
咖啡渣渣有的悲伤地沉在马克杯底,有的哀怨地浮在咖啡上。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是我第一次上班,什么都还没学会,所以……”
我的耳子在发烫,真想坐时光机回到一分钟前。
“没关系,但是……可不可以给我一杯热水或热茶就好?”他看着发出沉重怨念的咖啡笑道。
我当然赶紧点头,匆匆将乱七八糟的怪东西捧回柜台倒掉,热了杯白开水给他。
老板娘偷偷在笑,真是的。
半小时后救星阿不思终于回来了,他的桌上也终于有了杯像样的肯亚。
散发浓烈香气的肯亚。
我也莫名其妙地在短短的交谈中,喜欢上了跟肯亚一样浓烈芬芳的他。
<h2>2.3</h2>
玻璃实在被我反复擦到就像根本不存在那样完美,我只好开始拖地。
“如果我拿到最佳辩士,我一定在致词时好好感谢你啰。”
他捧起拿铁,就像捧着女友的手那般体贴细致,喝着。
“这算什么好好补偿啊?我要你写三十封可爱的道歉信一一寄给我的同学,解释你为什么不能来参加我的同学会。”他女友装可爱嗔道。
但其实一点都不可爱,这种要求就像《辛丑条约》一样糟糕,根本就是想炫耀她有个体贴到家的男友。所以泽于皱起了眉头。
“拒绝她吧,告诉她这样很不成熟。”
我心想,用拖把轻轻碰了泽于的鞋子一下,当做是精神上的鼓励。
“好,但得等我比赛完了才有时间。”泽于歪着头想了想,终于开口。
“怎么可以?道歉信当然要在同学会之前就寄给我的同学啊!你不知道事后道歉一点诚意也没有吗?”他女友坚决地摇摇头。
我一边拖地一边快气炸了,怎么会有这种野蛮女友?
真是凤凰叼着喇叭花。
“那好吧,把你高中同学住址写在纸上明天拿给我,我后天就去寄。”
泽于苦笑,笑得很有绅士风度。
我快昏倒。
他们俩后来聊到一年后准备研究生考试的事情,我就没兴趣听了,在柜台后心烦意乱地背世界地理。
不久,泽于的野蛮女友先走,只见泽于了一口气,拿出他那台肥大的笔记本电脑放在小圆桌上,开始打字。
我终于忍不住了。
我冲了杯肯亚咖啡(这是我冲得最好的咖啡),深呼吸,看了看老板娘。
老板娘正迷上做姜饼屋,只是用眼神示意随便我怎么做。
阿不思打了个哈欠,推推红色胶框眼镜,她也没意见。
于是我捧着肯亚咖啡,走到泽于的身边,有些慌张地坐了下来。
“请你喝的。”我说,小心翼翼地将肯亚咖啡推到泽于面前。
“你知道我喜欢喝肯亚?”泽于有些惊讶,但随即点头称谢。“当然知道,因为你自己一个人来的时候,只会点一杯肯亚,最多再点一块小蛋糕,不记得也记得了。”我尽量笑得温柔婉约。泽于拿起马克杯,笑笑,喝着我亲手调制的肯亚。
“你真是个观察敏锐的人。”
“这应该是夸奖,还是在笑我?”我笑。
“当做聊天的起头,彼此认识的起点吧。”泽于笑得很从容。
他真是个善于沟通的人,不愧是辩论社的社长。
“那敏锐的你,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要坐在角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