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名字嘛，想起来了，我叫‘天’”。（5000字大章）

“吼！！”

辕晓天禁不住低吼出声，赤红的双眼仿佛要滴出鲜血。

“狂暴”中，他虽能掌控自己的理智，但外在的行为举止就不在这个范畴内了。

转过身，破晓的刀锋上浸出一点紫黑。

他必须在五分钟内，击杀面前的领主！

哈莫斯见辕晓天望来，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笑眯眯道：“怎么样？这个礼物不错吧~”

但下一刻，他便看见了辕晓天赤红中充满疯狂的眼眸，顿时感到一阵无趣，哼道：“切，被技能占据心智了么。”

哈莫斯随即退开一步，挥了挥手，身躯开始飞速淡化，如碧水般流淌入脚下土地。

“嘭！”

大地猛然抖动起来，在他欲图逃脱之际，对面那身着黑衣的身影顿时如出膛炮弹般疾射而来。

哈莫斯的身躯本已几乎完全消失，但突然间的一撇，那对赤红眼眸中的感情色彩落入了……它的眼中。

“……”往事在脑中飞逝，它有些明白，在那钉满耻辱的书扉之上，那个狗屎一样的家伙为何会做出那种举动了。

于是鬼使神差一般，他迈步走了出去。

哈莫斯愣了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对方已不可能再对他产生致命威胁，他谨慎的意义也不大。

更何况……

暴虐在眼中缓缓升起。

它更想做一件事情。

呼了口气，哈莫斯眼神一凝，丝毫没有大意地聚集起周身的全部命源，在短时间内将它们凝成了一道隔绝于二人间的巨型屏障。

流光四溢，刀锋轻吟间，破天的紫黑刀芒压过屏障，随即剧烈地撞击在一起。

没有任何声响，只有能量间疯狂的割据与消耗！

然而，恐惧之力本身就克制于命源能量，这场能量间的比拼从一开始就不是完全公平。

“咔嚓……”

些许裂痕在翠绿屏障之上蔓延开来，墙外的凶兽见状咧了咧嘴，喜悦流露于脸庞；墙内，哈莫斯却完全不感到惊慌，淡笑着，驱动脚下能量，于是那如溪流般可见的碧绿便自土地中汇聚，随即汇入盾中，源源不断地修补了它的破损，同时使它的色彩愈发深邃。

反之，紫黑光芒则源源不断地消耗着，一增一减之间，原本尽显颓势的屏障已经完全盖过了刀芒，在哈莫斯不要钱一般的能量倾斜之下，形式瞬间逆转。

“来啊！就凭你这个弱小的人类，连我的防御都无法击破，还想要杀死我？！”屏障内，哈莫斯张开双臂，脸色涨红地大吼道，紧接着声音突兀传开，他愣了一愣，却发觉那是自己的笑声。

这笑声越来越大，哈莫斯也投入其中。他的嘴角早已无声咧开，因为他终于找到了，他终于摆脱了那一日的屈辱！

他做到了，他也能同那家伙一般将对手如蝼蚁一般踩在脚下！

心中涌动的，只有快感。

“咔嚓……”

恍惚间，笑声中，他又愣了下，因为他听见了一些声响。

那本不该出现的声音。

“咔……”

哈莫斯猛地转过头，看向那保护自身的屏障，或者说，是那把刀。

“什……！”

在他写满震惊的双眼中，那把金色长刀缓缓地、一点一点地自刀尖部分“穿”了过来！

屏障在其面前仿佛是一层看得见却毫无效用的水幕。

恐惧之力也藉此窜进了屏障内部，于是狂暴的能量撕碎了一切，覆盖在下层，前后围攻之下，屏障再一次延伸裂痕！

连锁反应一般，一两条的裂痕瞬间便扩散至大半个屏障，在哈莫斯颤抖的视线中，“嘭”得一声，屏障碎了。

那写满扭曲、惊恐与不可思议的俊美面容顿时显于空中。

本体为金、延伸而出已有几米长的巨型长刀，在这一刻直直展露于哈莫斯面前。

为什么！！

哈莫斯在心底质问、大吼！

他不明白，这之前还被他压着打的普通人类为什么会突然得到如此大的增长！？

他不明白，这个人类的刀上为什么会有那种鬼东西？！

他不明白，那把刀为何可以视若无睹地穿过他拼尽一切构起的防御与尊严！

他不明白的太多，但事实只有一个。

现在，再没有任何盾可以保护他。

此刻，破晓的刀身自透明逐渐恢复实体。

“虚之幻化”的简介中可从没说过它只能虚化宿主的身躯。

这才是辕晓天隐忍至今的最后底牌！

先前的一次御刀之斩或是绝佳的机会，但因距离过大而无法使用“幻化”，但这一次，可就完全不同了。

紫黑长刀虚影再次暴涨三分，无穷无尽的光点于虚空中凝聚，向其汇聚，悄然间，黑色刀光寂静地划过，天地仿佛都失了色彩。

一刀。

身着黑衣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浮现于俊美青年身后，保持着两指为锋，单臂前伸的动作。

他低垂着头颅，仿佛一切都归于平静。

面具已经在之前的激烈对撞中震落，现出其下的英气脸庞。

金色长刀静静地漂浮在空中，些许碧绿水滴于其刀尖汇聚，随后凝成一滴，直直坠向下方。

“啪嗒。”

“嗤……嘭。”

冲天的绿色鲜血怎样都遮掩不住，哈莫斯脸上的惊愕似乎凝固住了。

辕晓天的身体耸动了两下，随后脸上露出了阳光的笑容。

眼睛微微眯起，他的身躯“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长刀陡然于半空摔落，随后“嗤”地一声插在他的左手旁。

“……”哈莫斯失去神采的瞳孔似乎终于找回了一些颜色，他用颤抖的目光低下了头——

那里，裂开了几乎微不可见伤痕的心脏正“噗通”“噗通”地跳动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莫斯笑了起来，笑声是如此庆幸，如此畅快，他的笑声越来越大，直至最后几乎都已经是嘶哑着笑出声来。

单手捂住心脏，他的嘴角裂开，眼泪却从脸颊一旁滑落。

老实说，劫后余生的感觉并不是那么美妙。

他自己都认为自己将在那一刻死去。

那破天的刀芒，翻滚汹涌的毁灭能量，以及最后映入眼帘的冷厉目光，无一不震颤着他的心灵。

一股又一股的气旋从他的周身划过，一滴又一滴的绿色汁液从他的脸上凝出。

——他晋升了，在这一生死之后的时刻。

置之死地而后生。

也许是哈莫斯的运气太好，也或许是辕晓天的运气太差，后者的力量只差了那么一点，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那层最坚固的防御已经被破开，随意一次普通的攻击都将会导致哈莫斯命陨。这绝不夸张。

汁液顺着脸庞流下，随后滴落在地，却没有被土地所吸收。

——这是哈莫斯体内的杂质，他降生于这个世界才仅仅四天，肉体还未趋至顶峰。

晋升结束了，哈莫斯却依旧像是刚做完一场梦般。

他眼神复杂地望向那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人类，随后一步步走过去。

脚步停在黑衣一旁，哈莫斯既感到庆幸、又感到恼怒、愤恨与无奈。

因为又一次的，它回忆起了那件往事。

它本认为自己可以在这一战中找回尊严，但事实是他差点就被这个远弱于他的人类杀了，只差一点。

只是因为他向命运的天平里，多投了点“运气”。

屈辱和不甘再次涌上心头，他咬了咬牙，回过神来，逃避般的将思绪甩开，深吸口气，抬起手。

往事也好，运气也罢，事实就是他哈莫斯赢了。他的心脏已经再次复原，就算对方现在突然爬起来给他一刀，也不可能再有任何机会了。

命源一点一点地汇聚于其掌心，辕晓天的左手突然动了动。

哈莫斯眼神恍惚，没注意到这一点。

他凝视着那张脸庞，轻声道：

“结束了。”

“嘭！”

绿色幽光悄然无声地贯穿这片地面，哈莫斯惊愕地抬起头，却看见那熟悉的身影摇摇晃晃地站在一旁。

其左手中，紧紧握住了一把金色长刀。

身影抬起头，略显迷茫地打量了下四周，随后沉吟道：“嗯……我这是睡了多久？嗯……多久呢……”

他露出的脸庞赫然是已经接近昏迷、无力再做出任何动作的辕晓天！

“你……！”哈莫斯瞳孔骤缩，禁不住倒退两步，颤声道，“怎，怎么可能！你的灵性明明已经枯竭了才对！！”

不可能！

不可能！！！

“嗯……啊？”“辕晓天”的迷茫突然被人打断，于是斜着瞥了眼哈莫斯。

一眼。

哈莫斯禁不住遍体生寒，只感觉全身汗毛都不受控制地竖立起来。

他的脑中空白一片。

这种眼神，他见过。

风沙拂过，血红于眼前弥漫开来，他仿佛再次置身于那远古战场之上，震天的喊杀声中，他无力地倒在地上，向前伸出手，于是那人转过头。

露出亦如此刻的眼神。

那是强者在俯视蝼蚁，是雍容华贵的皇帝在俯瞰乞丐，是与自身完全不同世界之人在注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