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的……怎么样了?
我……或者说这具身体的主人,曾经历了什么吗?
满脸沟壑的婆婆阴森森的看了冯川一眼,满是老茧的手轻轻拂过冯川的脸颊,触感像是砂纸。
“娃儿……你受苦了。”
“自己的事儿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啊。”
机会!
冯川压制住不由自主的小动作,用茫然的眼神盯着婆婆:“婆婆,我的脑子很乱。”
婆婆意外的很慈祥,她轻抚冯川的脸颊。
深邃的眼眸中带着浅浅的笑意,目光似乎穿透了冯川的灵魂抵达了一个不可知的地方。
“三魂离体,七魄溃散,缝合起来确实费神费力,婆婆老了,眼睛不好使,过程中难免缺少了一些边角料,不碍事的。”
“先上炕,婆婆帮你检查一下身体。”
她的声音中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冯川看到自己的身体自顾自的爬上了土炕,直挺挺的躺在了土炕中间。
婆婆踱步到了房间角落,破布包里的东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更加剧烈的蠕动。
婆婆不满的扫了它一眼,用脚踢了一下。
“不成器的东西,安分点。”
随即从破布包里抽出三柱鲜红如血的香,将香插在了冯川头顶不过咫尺处的土炕上。
血香无火自燃,袅袅青烟直上高空。
婆婆口中念念有词,细细分辨,像是在敬告四方鬼怪。
冯川注意到屋顶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睁开了眼睛,它们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方向,满眼怨毒和渴望。
屋外墙根处传来重重的敲击声,古怪的音调隐约和呼吸相辅相成,是有什么东西在磕头。
咚,咚,咚。
沉闷的声响带着某种诡异的律动,使得冯川的呼吸也慢慢和磕头的声音持平。
他的呼吸越发的缓慢,耳畔似乎已经消失的低语声有重新响起的迹象。
就在这时——
“屋外的冤家,跟我老婆子争一争倒是无妨。”
“可抢了堂上的祖宗的食儿,就不怕犯了忌讳?”
声音起初还算平和,到后面却如同炸雷一样。
冯川听到外面有什么东西发出了惨叫,而后就是急匆匆的脚步声远去。
宽厚的大手落在了冯川的眼睛位置,婆婆的声音恢复了慈祥和蔼。
“不用理会。”
“一些不知深浅的瓜娃子罢了。”
“别抗拒,睡一觉就成了。”
说来也怪,本疯狂跳动的心脏在听了婆婆的话后,竟慢慢被安抚了下来,呼吸恢复了之前的节奏,冯川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
恍惚间,他感觉门帘被掀开,有什么东西走进了屋子。
婆婆佝偻的身形一下子挺得笔直,如临大敌一般和对方说了什么。
而后,阴风呼啸,最终重归平静。
一个冷战,冯川睁开了眼睛。
血香熄灭,一短两长。
婆婆的脸上有了笑模样。
“恢复的还成。”
“明天晚上别去看戏了,好好吃饭,在家里乖乖养着,过阵子婆婆带你去见个人。”
冯川坐了起来,脑子里的问题非但没有得到解答,反而更多了。
婆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拿着两根没怎么燃烧的血香走出了屋子,没一会,重新返回坐在了炕沿。
“知道你心里有问题,问吧。”
婆婆对自己的态度很好,她似乎真的是想要帮助自己。
但冯川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她的孙子,更无法确定婆婆知晓这一点后,会对自己如何。
斟酌了一下措辞,他缓缓发问。
“婆婆,我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