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川连忙看去。
尸体脚旁的土地离他不远,他无法开口,却还能写字。
只是……距离不够啊。
不能放弃,这是唯一的机会!
咬了牙发了狠,冯川用仅能活动的右手抓住身体左边的蹄子,拼了命的扭曲到了嘴边,张大了参差不齐的牙齿疯狂的撕咬。
剧痛之下,血肉模糊。
其下已然出现森森白骨,他发了狠一个用力——
噗呲!
变了蹄子的手直愣愣的被扯了下来。
距离够了。
他强忍着痛,右手拿了蹄子,费力的在一具尸体脚边写下了一个字。
孙。
呼。
重重躺在草甸子上,冯川感觉自己的意识似乎变得越发昏沉。
现在能做的都做了,只祈祷婆婆闲来无事,教了柳儿认字吧。
……
高门大户的村长家门口,瘦小的身影噙着泪死命敲击大门。
“救命,救命啊!”
“村医发了疯,要把村长和哥哥当做祭品献给庙上老爷。”
手没了力气,就改用脑袋。
一下一下的撞击着高大门户,本该无形的身体却在触及门户的一刻头破血流,高大的院墙有着某种特殊的力量,可以对过路的冤家造成伤害。
小柳儿忘了疼痛,她只想帮忙。
醒来不过三两日的哥哥不是原本的哥哥,就是个漂泊无依的可怜人儿,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看着柳儿馋嘴,就愿意把救命的肉肉给柳儿吃。
能早起煮了面条,明明自己肚子也饿得很,却还是一边忍着饿劲儿一边看着柳儿吃了三大碗面条。
哥哥眼睛好使,知道柳儿往他身上蹭了油,也不舍得说柳儿一句。
柳儿跑的慢,哥哥明明在逃命,明明知道柳儿不会有事,还是愿意放慢脚步,实在逃不掉了就扛着柳儿跑,也不愿意丢掉柳儿。
哥哥……就是柳儿的哥哥。
是婆婆的孙子,是我们的家人。
柳儿慢慢看不清眼前的高门大院了,她被门上凶神恶煞的图案夺走了意识,她跌坐在了大门旁,只记得用小脑袋一下一下的撞着门。
“救救……”
意识模糊之际,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被钢钉浇筑定型的拳头在柳儿面前晃动着,嘶哑癫狂到令人混乱的声音却显得异常和蔼。
“祖宗们,不是老大我不孝敬,是人家娃娃的力气太大了啊。”
“开门敲鼓,关门上堂。”
“祖训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呢。”
“总不能坏了规矩呀。”
高大俊美,却被强行扭曲了身体塞进被泥浆浇注定型的瘦小衣服里的人,像是在瞬间苍老了许多。
“哪有哥哥不疼弟弟的呀。”
“来呀,摆台,登场!”
有形形色色的人在院子里架好了高大的戏台,描眉画唇的小娃娃牵起了迷迷糊糊的小柳儿的手,给诡异扭曲的孙家老大哥奉上了一杯茶。
茶水凭空而起,孙家老大哥点头示意。
“敬家人。”
茶水悉数入口,他缓步登台。
随着动作,身体摇晃幅度越来越大。
被钢钉贯穿强行钉成了拳头的双手无力的摇摆,却随着摇摆幅度加剧,如同化作了两个鼓槌一样,一下一下的敲打在了高高隆起、似有钢圈在其中凸起的肚皮上。
雾蒙蒙的天幕下,孙家门外隐约汇聚了数不清的透明影子。
它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什么。
下一刻。
咚!
咚咚!
孙家鼓响!
“敲鼓送神,百无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