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官老爷不辞辛劳来到这么个偏僻地界,让我们开化给我们活路,这偌大的恩情在头上顶着,就该铭记五内。”
“灵官老爷心善,以黄昏为界化时而治,这更是天大的赏赐。”
“祂要什么,我们就该给什么!”
“冯家小子惹了灵官老爷不开心,被做祭品送进庙里做了使鬼,那是恩赐。”
“他不接着我们也得替他接着,谁挡路谁就是我的敌人!”
老村医的表情趋向癫狂:“侍奉灵官老爷本就是一辈子的事儿,成了庙下管事的一刻,我的所有就都是灵官老爷的了。”
“祖宗不饶便不饶,为了灵官老爷,就是献上我这一身皮囊又有何妨?”
他眼底满是坚毅。
什么权利欲望,在他这都是狗屁!
唯有侍奉灵官老爷才是真!
灵官老爷想要冯家小子,他就给献上,冯家小子本事大,能用了定魂的法子拒了灵官老爷的召唤,他别说只是凑了大三牲完成仪式,便是凑了满村人的性命又有何妨?
万物皆虚,唯有侍奉灵官老爷才是真!
昂首向着孙家的方向,老村医声色俱厉:“最后问一句,这人,你给是不给!”
回应他的,是紧密的鼓声。
“好好好。”
“当我真是怕了你了?”
他一把扯烂了前胸的衣服,人们才注意到,老村医胸前的皮肤早溃烂的不成样子。
不知从什么地方捡来了锋利的石片,他猛力将石片刺入胸膛。
青筋暴起,眼泛血丝,老村医发了狠,大叫一声用石片横向撕裂了胸前皮肤,接着在前胸画了四四方方的血线。
最终用染了血的右手塞进了狰狞的伤痕,猛力向下一拽。
刺啦——
血肉带着溃烂的皮肤生生被撕下了胸膛,露出里面白森森的肋骨。
老村医脸上狰狞凸起的血管几乎要扭曲他的五官,可眼底却满是虔诚。
四四方方、粘连着血肉的溃烂肉皮落地生根,他手舞足蹈的宣誓着自己的虔诚,忽的停下了所有声音,双膝跪地不断磕头。
落地生根的血肉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污染,皮下的肉芽开始疯狂的蠕动。
莫说是夯实的地面,便是浇筑的青金怕是也无法阻挡肆意生长的血肉,地面隆起粗大的凸起,有什么东西正以生根的皮肉为起点,拼了命的向着孙家的方向游走。
孙家戏台上,被扭曲的高大俊美的男人不断扭动着身体,化作鼓槌的双手有节奏的敲击着肚皮上隆起的鼓印,咚咚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门外的过路冤家造成了黑压压的洪流。
鬼语森森,不住撼动着村子的基石。
莫名的节奏惹来了村外那双饶有兴致的眼眸的不满,深处早遍生厌恶,却终是舍不得羁绊没有离开,但也少了对村子的关注。
被划定的混乱秩序逐渐变得有序,死槐树坑的位置传来接连不断的叹息。
村子似乎要迎来全新的秩序。
偏在这时,孙家门外汇聚的森森鬼影像是突然受到了惊吓,密密麻麻的黑雾一下子就有了缺口。
地面铺就的砖石开裂,破碎的血肉如同野草一样生长了出来。
一股子莫名的恶臭,像是有了灵智一样的有意识的包裹孙家。
被描眉画唇的孩子护在身后的小柳儿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她指着颤抖的大门,怕的几乎要缩成一团。
戏台上的孙家老大哥更加疯狂的扭动身体,浩荡的鼓声连成一片,有什么落在了描眉画唇的孩子面前。
他一下子收到了什么讯号,快步登台拿了锣锤狠狠一敲。
“锣鼓声声,冤亲敬听!”
声若洪钟,门外汇聚着的森森鬼影突然迎来了主心骨,绿油油的眼睛盯死了喷发的肉芽。
张牙舞爪的细小鬼影率先扑了上去,披头散发的疯狂撕咬。
肉芽落处生根,细小鬼影转眼遍生肉芽。
鼓声震颤,孩童的声音一如雷震。
“鼓声四起,百鬼奔袭!”
一下子,黑压压的鬼影全都扑向了生长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