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突然扭脸,像是生了大气。
“你知不知道刚多危险!”
冯川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同时心里充满疑虑。
他被庙上老爷盯上的时候,婆婆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这次危险是危险了些,可终也没什么大事,至少他和柳儿都还活着。
莫不是,因着他吃了黑乎乎的血肉?
可婆婆本意不也是如此?
唯一的可能……时候不对!
冯川斟酌措辞,知道现在该问了。
他深呼吸:“婆婆,我吃的,到底是什么?”
婆婆坐在炕沿,似是非常疲惫,又仿佛多年筹谋毁于一旦,她接连叹息:“其实这事,也怪不得你。”
“本该挑个好日子的,是那不成器的东西太急了。”
“我也终是没想到,它竟走了歪路。”
那东西,和婆婆渊源颇深?
冯川想到黑乎乎的血肉有了人形的时候,柳儿似也流露出过复杂的情绪,婆婆和柳儿都认识的,有没有可能就是……
“别想了。”
婆婆的声音打断了冯川的话:“有些事,终不该有个答案的。”
“那东西本就该是被你吃了的,时间不对便不对吧,一时半会倒也掀不起太大风浪,麻烦的是另外一件事。”
婆婆看着冯川,深邃的眼神似乎能够看穿一切,饶是冯川没说,她似乎也知道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良久,婆婆说:“你可知它最后那三拜,拜的是什么?”
冯川摇头。
婆婆声音深邃:“一拜先祖,二拜庙堂,三拜囍神。”
“一连三拜,礼成。”
“它这是,给自己结了桩姻亲。”
“至于这姻亲的对象……”
冯川猛地想到穿了红装的高大身影。
“那个……”
“酸娘子。”
婆婆接过冯川的话茬,看向了西方:“儿子相公老两口,陈醋递给酸娘子,这是西边红帐子里的门子。”
“那几个外乡人身后的红帐子里,有人要拿了犯忌讳的东西要送给府里的官家老爷,打咱这过,本来相安无事。”
“谁成想庙上老爷突然丢了玉碟,失了灵官的名号,这偌大的动静自然是要过来瞧瞧的,你搭了他们的话,听了不该听的东西,他们要把你灭口,就这么简单。”
冯川呼吸急促。
外乡人故意没有背着他嘟囔那些话,是早做了灭口的打算?
就因着自己在他们眼中不过只是个穷乡僻壤里没本事的破落户?
人命就该如此轻贱?
婆婆看出了冯川的想法,叹息到:“世道如此而已,大家都这样,自己没本事,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冯川没搭话,只暗自握紧了拳头。
婆婆说:“那不成器的东西跟酸娘子结了姻亲,就是酸娘子的新相公,死也只能死在酸娘子手里,你却吃了它最后的肉身,酸娘子自然缠上你了。”
“却也正是因着你之前结的善果,跟它算是成了一体,酸娘子一时无从下手,倒让你暂时躲过一劫。”
“但终究,不是办法啊。”
冯川没急,柳儿倒急了:“婆婆,你救救哥哥呀!”
婆婆说:“以我的本事,散了酸娘子的道行倒也做的,便是儿子相公老两口,乃至后面的囍神一并来了,也没甚区别。”
“只是……”
她略有心酸:“既结了姻亲,我终算得上酸娘子的长辈,就是散了它的道行,也不该我来做。”
“另外,那囍神也是个可怜的,恶名祂背,好处却被红帐子里的得了去。”
婆婆对冯川招了招手:“我且问你。”
“可愿学些本事,去外面闯上一闯?”
冯川心中一动。
这,恰好是他所一直盼望的。
只是……婆婆真的愿意由了他?
婆婆说:“我时候不多了,也就七八日吧,这身臭皮囊就要被收了去。”
“你便是留在村子,也怕是没了依仗。”
什么!
婆婆,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