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刺耳的惨叫,回荡在白城村上方。
……
周家。
炕上的二爷没了吃喝的兴致,他瞥了眼身侧小辈:“几时了?”
小辈不敢耽搁,忙作揖答复:“刚敲过梆子,子时了。”
周二爷呼吸略微急躁了些许。
“去了一个时辰……”
周福南是亥时初离得家门,冯川家和周家相距不远,就是加上夜路难行,一去一回一刻钟足够了。
比既定时间足足晚了三刻!
到现在,尚且没有半点动静?
出事了?
不该呀。
思绪刚落,忽的心头一紧,一阵过堂风袭来,屋里的蜡烛火苗起伏,慢慢竟变了绿色,供在堂上的祖宗牌位上不知怎的,突然就蒙了一层雾。
周二爷脸色巨变,忙从箱子里翻出三枚铜钱,刚要算上一卦,忽见得二儿子周福生匆匆进屋:“爹,大哥回来了。”
周二爷鞋子都来不及穿好,忙出了堂屋,刚走出正门,就远远地看到黑暗中有迷迷糊糊的影子摇摇晃晃的走来。
周福南,错不了!
周家二爷脸上刚挂了喜色,就感觉有些心慌。
离得近了,才见到周福南脸上挂着痴傻的笑容,左手还微微抬着,像是牵了什么。
他摇摇晃晃的走来,脚跟垫起,姿势呆滞,四肢僵硬,活像是刚学会走路一样。
嘴里还隐约唱着什么。
离得更近,尚才听得真亮了一些。
“新媳妇,进家门,先拜祖,后敬亲。”
“收下堂前一碗醋,带了酸娘进家门。”
他远远地瞧见了周家二爷,立马大声喊道:“爹爹,弟弟,下聘礼了。”
“给碗醋呦。”
渺远的声音带着怪异的腔调歪歪扭扭的落在耳朵里,周福生的眼中一下子就多了些许迷茫。
他费力远眺,可算是看清楚了周福南身边牵着的那个本不能看见的‘人’。
身材很高,走路的姿势倒是很怪,像是刚做好的蜡像,四肢僵硬,又如同没了魂的身子,穿了上好料子做的喜服,盖着红盖头,身段苗条诱人,一看就是城里来的水灵姑娘,端是让人垂涎三尺。
周福南再度高唱:“给碗醋呦。”
“大哥娶新媳妇了!”
心里替周福南高兴,周福生转身就往屋里跑,没一会就兴冲冲的端了个碟子跑了出来,瞧见一旁不知啥时候多出来的红绸子,直接系在了手腕上。
可倒是奇了怪了,那红绸子怎么也系不好,费了好半天的力气也只是勉强搭在手腕上,好在醋碟子是满了,周福生立马往前跑,可没等过了大门,耳畔忽然传来炸雷般的响声。
“你在干什么,快回来!”
周福生如遭雷击,再看前方哪里还有什么穿了喜服的新媳妇,只有姿态怪异的周福南,而被他系在手腕上的也根本就不是什么红绸子,那分明是一把刀!
醋碟子里面,更是装满了伤口处流出的鲜血。
前方摇摇晃晃向前的周福南声音变得急促:“爹爹弟弟,给碗醋呦。”
音调婉转哀怨,他明明在不断往前走,可都过了大半天了都不见靠近正门,就是什么都不懂的周福生也觉察到了不对劲,赶忙捂着手腕后退回人群,他看向了表情复杂的周二爷。
“爹,大哥这是怎么了?”
“我刚刚又是怎么了?”
周二爷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他满眼的血丝:“你大哥,这是被邪物害了!”
“阴气郁结,起尸成灵。”
“本就懵懵懂懂,又被怨气污了身子,早没了成过路冤家的机会了。”
“它这是依着本意,回来害死冤亲,要走上邪祟的路了。”
“啥!”
周福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生时亲族最近,死后冤亲先杀,这正是邪物要走的路,可,为什么!
“大哥怎么会突然就变了阴物啊!哪个邪物能害了大哥……等等!”
周福生的眼睛慢慢瞪得巨大,他突然就想起来周福南这次出门是干啥去了,周福生不可置信的看着周二爷:“爹,是我们害了大哥啊……”
“闭嘴!”
周二爷咬牙切齿,他的法不会有错,那胎盘埋在房檐根下,酸娘子发狠,首先要害的肯定是离它最近的冯川,怎反对周福南下手!
这不正常,这不正常!
“除非……”
他猛地抬头看向远处:“那小子早有准备,提前留下了嫁妆,被我那傻儿子捡去了!”
“被怨气扭曲了思想,又有人收了嫁妆,怕就是命绳,也束缚不得它……”
如此一来,他竟是真成了……
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