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切齿,周二爷胸膛起伏,可却慢慢的,平复了心情。
他看向冯川:“你就是知道这些,又能如何?”
冯川一愣。
周二爷反倒冷笑连连:“你说的没错。”
“不光如此,便是你被灵官老爷记恨,也是我通风报信。”
冯川满脸震惊,他道是灵官怎么感知到他的。
根儿,居然在这里?
周二爷声音中压抑着冷厉和疯狂:“你不是一直不明白我为何要对你出手吗?”
“你当你婆婆怎能如此轻易让你死而复生?那是山里宗亲送上了一份大礼,替你遮了偌大的因果。”
“当日你婆婆分身乏术,却是我替她通风报信,可她却只是给我周家之人添了几年寿数,这怎么够啊。”
“这份大礼,该给我才是!”
冯川听明白了。
周二爷说的情真意切,可这是狗屁的道理啊!
婆婆和山里宗亲有些交情,替他缝魂助他复活,这怕是搭了天大的人情,付出了偌大的代价。
如此尚才得了一些好处,却全给了自己。
通风报信的周二爷得了添寿数的偌大好处,却眼热心黑,便存了祸心,这才对他处处为难。
忒不要脸了!
周二爷接着说:“所以,我要好好谋划一下。”
“灵官老爷掌管生死,你逆了阴阳,自是不该,却苦于宗亲赠礼,遮了因果,始终找你不到,这才给了我机会,通风报信,让灵官老爷撤了些许对村子的庇护。”
“早年间,我也是有些本事在身的,村外,我留了三个手段。”
“山羊揉脸,青鳞换皮,黑狗拜寿,这三样事物对你婆婆自然算不得什么,却能让她知道,你的事儿,瞒不住了,她这才去了黑坟山求庙上老爷开恩,而我也有机会给瀛洲山脚的老棺材瓤子递信儿。”
“它跟你婆婆有不小的恩怨,自不会放过这断根儿的机会,却没想到梁铁匠横插一脚,护住了你,局已经开了,我当然不会任由这棋就这么算了,好在灵官老爷本就是个邪祟,心窄恨深,明着应了你婆婆的条件,暗里却兀自不开心。”
“而那西头的村医又是个犟种,我将此事与他一说,他自会替灵官老爷收了你这不该留下的东西。”
“没想到啊,你婆婆能耐大,竟能央求山里宗亲褫夺了灵官老爷的封号,去冠除名,直将它赶走了。”
“不过这样也好,五十里荒原没人盯着,这可是大动静,外面的人自然要来看看,刚好,那几个外来户算出你跟他们要找的一个人有些关系,我便推波助澜,让你着了西边门子的道。”
“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
周二爷冷笑连连:“可你知道又能如何?”
“村里有村里的规矩,你知道这些,却毫无证据,拿不下我。”
“这,也是你没敢在孙长喜家门外挑明的原因吧?”
事已至此,周二爷倒是完全不怕了:“我便明说了,你动不了我,村规也奈何不得我。”
“你婆婆进了瀛洲山,便再出不来了,没了依仗,你拿什么跟我斗。”
“我只需稍稍出手,你就得为我儿子偿命,并还了那天大的馈赠。”
“冯川,这就是你的命!”
周二爷狂笑不止,周家众人也纷纷松了口气,他们倒是反应过来了。
此事周家共谋,原本东窗事发,谁也跑不掉,但冯川终究是个没了依仗的破落户,村长那边便是知道真相,没有证据也不敢对村里第二大户出手。
说来说去,冯川只能忍着,或是逃了。
可他孤身一人,出村便是死,而留下,则只能慢慢走进他们的算计,再无翻身机会。
周二爷直勾勾的盯着冯川:“你奈何不得我,倒不如就此放弃,也免了你深受痛苦。”
话说完,周二爷却发现冯川并没有想象中的恼羞成怒。
甚至没听到一样,只看向柳儿,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柳儿,背过身去。”
柳儿不懂,却对冯川的话毫不怀疑,乖巧转过了身子。
冯川这才看向周二爷。
“你说的没错,我奈何不得你。”
未等周二爷发笑,冯川便看向了左手命绳,夜色下看不真切的鱼线一头束缚在冯川手腕,另一头,则紧缚在命绳上。
他叹了口气,缓缓开口:“但……”
“它可以。”
恩?
周家众人心头巨震,周二爷更大惊失色:“你莫不是想……你疯了!”
冯川没有回答,只缓缓松开了紧握的左手。
命绳落地,怨气冲天。
远处传来鼓响,周家堂上祖宗的牌位,被蒙了一层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