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着眼睛、高举右手，话音刚落，院内突然猎猎作响，陡然而起的一阵妖风吹开了偏房的大门，妖风穿堂而过，狠狠拍在赵易脸上，仿佛对这个初入傩路的年轻傩师不太喜欢。

此时此刻，一张傩面乘风而来，不偏不倚落在了赵江河的手中。

“此乃‘甲作之面’。”

说着，赵江河将这画着龙角牛耳、蛇眼狗鼻、虎口羊须的非凡傩面扣上了自己的面庞。

不见绑绳、不见挂耳，这张傩面就这么稳稳当当。

“呃......”

赵易干咽了一下口水，盯了傩面不到3秒，耳朵边就开始响起了“嗡嗡”的轰鸣。

“宫廷大傩礼一脉传承千年，吾辈之责任，就是保护天下太平，今日你将成为真正的傩师，万万不可辜负！”

赵江河那低沉缥缈的气泡音萦绕耳边，赵易也终于收回了放飞的思想，脸色逐渐严肃。

......

没有强迫、没有挣扎，两个小时之后，赵易一直乖巧的忍着疼痛，完成了接受“洗心革面”的过程。

对着前置摄像头，赵易用手指轻轻触碰着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脸，这“神纹”终于是完成了。

而他自己，也算是真正的踏上了傩师之路。

三天以后，已经养好脸的赵易端坐在院中的小马扎上，他的面前是五颜六色的各类矿石颜料和一张被涂了鸦的原木色椭圆傩面。

“这是你3岁那年画过的脸子，爷爷一直给你保存着呢。”

赵江河坐在一旁抽着烟锅子，又掏出了一张画着鬼怪模样的羊皮纸卷铺在了一旁，这与之前纹身时，赵江河一声“脸来”而召唤的傩面图案一模一样，是“甲作”的面容。

“甲作”是大傩十二兽之首，也是赵氏传承宫廷大傩礼千年的供奉之兽，赵家傩师以血养面，戴上面具便能拥有这头凶兽的部分力量。

而且，随着傩舞熟练度、难度的增强，能够动用的力量也越强，远古的大傩主，只需要一跺脚便能镇退万鬼！

“你照着画就行了，这脸子与你已经神交了15年，应当不太会有阻碍。”

虽说如此，但赵易涂抹面具之时，那如胶似漆的阻碍感还是耗费了他大半天的功夫，而且，随着赵易的一笔一划，冥冥之中好像真有什么玄妙的关系被触发。

“甲作的手段是镇心魄，所以它的眼睛，得用你的血来画。”

赵江河翘着二郎腿夸夸其谈，而赵易也听话的拿着折叠指甲刀在自己的食指尖轻轻划了一道。

“这怎么够，得多放点......”

说着，赵江河一脸幸灾乐祸的从伙房里拿出了一把十分古老的杀猪刀，古老到刀的木质手柄都快腐朽了，但刀刃却闪闪发光、犹如刚磨不久。

在赵易疑惑的目光和凄厉的惨叫声中，甲作傩面的眼睛完成了最后一笔。

而赵江河从小的传承夙愿，也终于归于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