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间段, 咕哒子尚且不知尸魂界内的变故,更不知道自家半身手底下的两位保安队队长居然在讨论涉及神灵的私事,但有一点儿,却不论是她, 还是“灵王”都毋庸置疑的默认了。
这个世界不稳定!
就好像一个已经在勉强运行的系统, 还在被不断填充一个个体积不小的文件包, 以至于除了时不时的卡顿, 其臃肿的内部环境也是严重影响到了用户体验。导致这个还算健康的系统哪怕具有极强的同化率,也没法高效的处理被下达的各项指令,然后在这个过程中难免出现各种预想之外的BUG。
这些BUG最直接的作用就是使许多关键的点发生设置方向的错误, 用容易理解的意思来表达, 那就是一个可能会在未来变成大人物的小伙子, 二十年后还可能默默无闻。
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小部分人影响大部分人, 他们的存在塑造了最辉煌的历史, 但当他们之中至关重要的一份子从精英圈子里掉队, 那么连历史都会受到影响, 引发出人类无法承受的灾难。
类似的理论在魔术中从不少见, 著名的“枝丫法学”,就是以点铺线, 证明当未知的未来不断呈现线状铺设开来时, 那么在它们最终集合的地方注定有一个点儿将这些凌乱的线条收束起来。就像是一棵庞大的世界树, 它的根茎, 枝叶,果实,延续着在过去被当成神秘学根源的规律运转, 直到科学和魔术能够合理解决这些奥秘,它的真面目才得以暴露在少数人面前。
“枝丫法学”严格说起来, 其实就是一棵树不断扩展开的模样。
万般变化最终都会殊途同归,平行时空也是基于这个理论逐步被破解开来,最终成为学术上重要的组成部分。
然后根据以上干货可以想象,“系统”这属于盖亚与阿赖耶的权威领域发生错误后直接导致的——就是特异点,特异点得不到及时解决,那就会演变成人理烧却的大事件!
这一回可没有魔神王,人类恶来阻拦迦勒底的脚步,但问题是这样由自然变化引发的“病变”反倒更加棘手!因为没有罪魁祸首去打倒,更不曾有圣杯需要去回收。人理的自我愈合能力极其强大,甚至能抚平七大特异点引发的全球性历史变故,可当这个自愈系统本身就出现问题了呢?
事到如今没有人有能力在这个庞然大物身上动手脚,因为每一次贸然行动都可能导致人类三千年历史的动荡,连处于科学与魔术领域最先端,囊括无数英雄天才的迦勒底也拿不出有用的手段。
然而这看似绝望,仅能束手无策的注视世界渐渐死去的过程却不论是咕哒子还是她的半身“咕哒君”都心中有数!
难以想象,在所罗门王,达芬奇,福尔摩斯,法老王等人杰神王都在埋头苦恼怎么处理示巴汇报的历史变线问题时,本该被所有人瞒着的“小姑娘”却比他们谁都在探究“事故”真相这方面走的更远更深……然后导致她久久不愿意返回迦勒底,不断徘徊在外,私自行动的主因。
随着年龄的增长,咕哒子已经逐步意识到一些小时候隐隐有所意识,但不曾细心考虑的“自觉”其实对她个人,对整个世界,对迦勒底怀有多深的恶意。
长大唯一教导她的东西,那就是自身早晚会变成“大家”的敌人这一事实。
因为“敌人”,她注视了不应被注视之物,洞悉了不该被记录的真相,从那一刻起,她的大脑,她的灵魂,她的命运就脱轨走向了毁灭,但也因此导致她可能比全世界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先知”。
如同接触了根源因而变得超神的魔术师,她真正瞩目了比根源更加深的极恶,本就扭曲的灵魂向着罪恶的方向扭曲。
在所有人都为身旁的变故戒备森森时,她的私心与愿望编制出了致使世界崩溃的罗网,在知情者唯有她与他的时候,咕哒君就不得不早做准备。
所以瞩目一眼尸魂界这个半身丢给自己的烂摊子,咕哒君用了千年时间才构筑起名为死神体系的秩序。中央四十六室下达护庭十三番队,再往上还有守卫灵王殿的最强战力零番队,静灵庭的贵族体系通过吸纳流魂街里面富有灵力的灵魂保持这个体系的活性,延长使用寿命,避免长生种社会经常会出现的各种弊端。
可到了如今,任何社会在维持千年以上后必然会走向衰落,逐步死水一潭的静灵庭越发暮气沉沉,这已经是逼得他必须寻找其他渠道的时候了,不然他这个灵王也就做的失格!
京乐春水话里透出的意思虽然不能作为考量,没道理两个造物打架,造物主就一定要下台去拉偏架,可尸魂界正在腐朽却也是不容忽略的事实。
不然……咕哒君想,要不关门放蓝染吧?
想了想,突然发现这是个好主意的坏心眼灵王再次将目光投向表情似悲似喜的一期一振。
虽然自己简简单单就想到个好主意,可恶趣味的主上并不打算轻轻松松放过一期,哪怕这是半身留给自己的权柄也不能阻止他黑水泛滥!
“呐,一期,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对于现在尸魂界的现状,我应该怎么办?”咕哒君摆出谦虚的姿态向自家得力副手问话,没人想象得出,一手统御虚圈与尸魂界的主宰私底下是会向手下寻求意见的好性子!但是一期一振却不觉得荣幸,因为他深知这位大人每一个举动的背后肯定怀揣着深意,简单说——那他背后,那都是数不尽的大坑啊!
一句话十个字能砸出十个肉眼看不见大小的深坑的主儿,谁会觉得他好性子?
被当成问话对象的一期一振苦笑了下,心说这位大人好像继承自家主殿心血来潮的一面,同时也把偶尔坑人的性子发扬到了极致。
和咕哒子那种偶尔发作的模式不同,咕哒君是定时定量,今天不找到足够的乐子,他就不开心!
一个能将手直接伸往生死轮回的神要是不开心了那会造成多大的灾难?
一期一振没看过,但可以保证自己一点儿也不想看见!
尤其在他发现灵王性格中有一部分连咕哒子的肆无忌惮都继承了之后……他就更不想让这位大人有借口肆意妄为!
“灵王陛下,我并没有什么好建议。”一期一振在咕哒君的注视中收起心中的种种看法,恭敬不失礼貌的回话道。
咕哒君微笑:“既然一期不反对,那我就让蓝染加把劲了。”
秋豆麻袋!
一期一振反射性因为蓝染这个名字露出锋利的目光。
“主殿,您的意思是?”
迎上一期杀伤力惊人的视线,咕哒君笑意不变,神情可谓镇静至极的回答道:“蓝染是个人才,他会干的很好的。”
“他是把双刃剑!”
“嘿,他的危险性还有人比受他影响而诞生的我更加清楚吗?”
“那您为什么做出这种选择?不提其他,您的本体受他算计,险些九死一生!”
那场险恶战斗一期虽然没赶上,但他不难从“当事人”口中大致判断出“和尚”都做了些什么,而和尚现在变成了“蓝染”!
如此心思叵测,城府极深的家伙,若不是灵王一力坚持,他绝不会容许这等危险分子靠近自己主君分毫!
咕哒君显然很喜欢一期一振陷入炸毛状态时的表现,有意火上浇油道:“我不在意咕哒子当然一样不在意,那场战斗真的是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看起来轻描淡写其实是在刀尖上跳舞。当然,蓝染之所以没有豁出一切和另一个我拼命,主要还是他留有后手,放弃一副身躯,摆脱一个大麻烦,现在看来倒是‘我’被忽悠了。”
一期一振拧紧眉头,不是很能理解咕哒君的悠闲。
这又是灵王与咕哒子的不同之处,他在某些时候可以把自己抽离“人”的视野,以“神”的角度点评世间万物,这行为不是不好,但也因此导致了一系列别的影响。
比方说:同为神,付丧神的等级无疑太低了,说是神,不如和妖怪近似,在他面前先天就受到压制。
尽管一期一振并不喜欢,但他还是打从心眼里对纯粹的“神灵化身”感到畏惧。
咕哒君不可能不清楚这点儿,所以大多时候还是和蔼可亲的和他说话,但不妨碍他乱洒黑水时将一期一起囊括在内。
讲道理,整座灵王殿也没几个活人,比起蓝染那个狡猾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家伙,明显老实的一期更有手感!
心里的打算绝对算不上仁厚,但架不住咕哒君亲和力如同咕哒子一般是个bug,微微一笑就消除了一期潜意识中对他的不满,无形中将这份不快加重到对蓝染的警惕上!
如今蓝染早就不是当初被咕哒君关注的青涩少年,经过时间的沉淀,他属于“BOSS”的那一部分本质逐渐被一期看的分明,可由于他高超的伪装技术,至今没人发现五番队队长内在其实是个狼子野心的货!
咕哒君何尝不清楚?这位“便宜儿子”始终没放弃野心!
在他看来,蓝染就宛若隐蔽在王座阴影里窥视猎物的恶狼,始终虎视眈眈着灵王的宝座。
有趣!
心下赞赏,并因为背后升起的危机感感到活力四射,咕哒君给他在心底下达了高度评价!所以在这种时候,一个野心十足的家伙,比满心大义的家伙更适合把静灵庭的死水掀翻。
咕哒子见证过无数英雄的伟业,甚至亲身参与过他们曾经经历过的战场。
尔虞我诈的政客,无法被理解的遗憾,战场上的危机四伏,濒临毁灭的国家,与太多出色的人物交往,直接导致她意识到变革的本质。
心慈手软的人主持不了变革,因为变革是需要流血的!而是还要非常大量!
所以蓝染这个有野心,有实力,心还狠的枭雄就可以推到台前,至于被当成棋子使用的蓝染是什么心情?
继承了咕哒子这个想法的咕哒君表示打不过我就给我乖乖趴下听话!
说来惭愧,以王者之姿君临阴阳两界的这只咕……在对付蓝染方面展现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简单粗暴。
蓝染耍心机,一巴掌呼上去!
蓝染讲道理,嗯嗯两声,然后接着一巴掌呼上去!
蓝染气急败坏,继续一巴掌呼上去!
最后蓝染自己都服气了,憋着劲儿的使劲刷武力值,他天赋点本就足,日久天长堆出个能怼神的素质也不难,但咕哒君不怕他未来怎么样,反正自己是开挂的。
瞧着一期一振不解的小模样,听见他斩钉截铁的道:“无论怎么看他都是个危险人物,我不能让主君您信任这种家伙!”
咕哒君轻笑,慢条斯理的道:“谁说我信任他了?”
一期一愣。
咕哒君这才慢悠悠解释道:“他是刀子,他是去病的猛药,他的作用无限。一期,在我眼里,对如今这个尸魂界而言,他比任何人都要好用。”
一期一振静静看着他,仿佛要看出咕哒君身上的疯狂因子从何而来。
“然而你这是在与虎谋皮。”
终于连敬称也不用了。
咕哒君心底哂笑一声,面上当然是比谁都要自信凛然,威风凛凛。
“我为神,为这轮回生死之地的主宰,无畏挑战,不惧危机。一期,作为我披荆斩棘的利刃,不信任我可不行。”
“……”一期一振看他一阵,深深的叹了口气,“如您所说,一期将永为您效劳。”
咕哒君嘿笑着上前拍打他的肩头,装作不经意的说道:“一期,阴阳失衡这件事也与现世的某些变故有关。”
一期一振猛然抬头,险些和咕哒君撞在一起。
水蓝色的发丝擦过咕哒君鼻尖,对上他震惊的双眼,他扯起嘴角。
“做好最坏打算吧。”
为什么有人生而为神?
因为他诞生自地狱。
三百四十八
通过咕哒子与咕哒君间隐秘的联系,他们二人才心知肚明的隐秘故事促使彼此的未来渐行渐远的同时,两把处境不同的刀也如同当年承担不同工作(虚圈与尸魂界)时,承担起不同的使命。
咕哒君没怎么隐瞒自己的想法,他生而为神的全知全能,导致他在很多时候理性的可谓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