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春(第4/12 页)
进城的中巴很空,有熟识的乡民向他问好,他主动告诉人家进城去看朋友。
车窗外面,冬天的树,光秃的枝丫,瘦而瑟缩,一行行向后退着。天空是灰的,水泥墙那样冷硬阔大的灰,这是最严冷的冬景,他买春的路上。
他早就知道那个地方,在没有成为老中医的时候就知道。那个中山公园其实是个老头公园。城里的老头,从早到晚混在那里,遛鸟、下棋、打太极,随地吐痰,赌两角钱的小牌,背转身就在花丛里撒尿,更多的,是抄着手臂,龟缩着背,顶着花白的头颅,围成一圈吹牛。“我年轻的时候才厉害呢……”各人只是碰面点头问个名号,谁的身世都讳莫如深,谁年轻的时候有过什么样的传奇,尽可以随意在嘴上编演,博个笑声,找点乐子,谁在乎呢?
那次他是和老婆来的,逛街累了,买了几两包子坐在公园的石头板凳上吃。老婆说这个公园到处都是臭老头味儿,他觉得也是,那种味儿,不是尿臊味或者人工湖死水的臭味,那种味儿,是遍地尿臊味和人工湖死水的臭味都盖不住的一种气味,暖烘烘的酸苦和腥臊,笨滞的浑浊的即将腐烂的。想起来了,他在将死的谢大叔房内闻到的,那种,那是一种接近死亡的气味吗?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没有这种味儿,自己是闻不到自己臭的,所以今天早上他洗了澡才出来,用一块新的百合花味的香皂里里外外细细地搓了,搓得皮都红了。
他和老婆吃包子,白菜猪肉馅儿的,旁边的石凳来了一对人,一个肚子很大的老头,一个化了浓妆的婆娘,那婆娘不到40,皮肤黑,擦了粉又太白。他们坐下,看了一眼老曹夫妻,撑开一把大伞。大伞屏蔽着他们,只露出两双脚,他们细细地说笑,伞微微地摇晃。
“不要脸,老不正经,光天化日的,不要脸!”老婆啐了一口。
他很好奇,很想知道,光天化日这么一把大伞,两个人到底能干到什么程度,可是老婆恼怒了,拉着他走。
他们从公园后门出去,一路上看到很多大伞和脚,树丛里面站着的,笑着的,招手的,七八个形状妖艳的婆娘,最年轻的那个,看起来好像还不够30,他没看清楚,老婆拽着他走得飞快。
今天这么冷,她们还会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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