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雪山(第3/4 页)
似是一句沉闷的玩笑话。没有惹笑我。
缓缓爬上马背去。我在想象自己穿上嫁衣、跨上大马的样子:我的嫁袍是金色贡缎做成的。上面绣的是五彩莲花和吉祥云霞。我的靴子是柔软的羊羔皮,靴口上滚着金丝花边。我的黑发用了两天时间编织,抹上半斤酥油,织起一百根细辫子。其间盘着黄色琥珀,绿色松石,红色珊瑚……
泪水在我的眼眶里打转。硬朗的马鬓盖过我的手,它只在里面暗暗颤抖。列玛静静地望着远方,沉思,慢腾腾踱着蹄子,嘀嗒一步,嘀嗒一步,嘀嗒一步,在风里,缓慢而沉坠。阿嘎跟在后头。
“老师,等您看好病就回来。”
“嗯……好……”
“老师……”阿嘎突然拉住我的列玛,他的身子朝列玛上方凑过来。一条红色的丝线带子,他从脖子上取下来,套进我的脖子。
“老师,这个护身符你带在路上,一切就会平安!”
我的脖子上就有了两条护身符。一条是月光的,一条是阿嘎的。月光的那条是在三年前那个逃难的夜晚从他的脖子上抽下来。那个雪崩的夜晚充满苦难,但是有他在我身旁。风一晃而过,带着满地青涩的豌豆花味,从我的脸面上吹过,又吹过阿嘎的脸,月光的脸。月光没有骑大彪马。他跟在列玛身旁,任凭列玛走一步,停一下。他,还是列玛,他们在拖延时间。像是要把天色拖晚,然后我赶不上班车,走不了,又回去。
阿嘎已经被我们劝回。返身也是三步一回头。草原高清晰的视觉是离别人最残酷的折磨。我们走得太远,还望到阿嘎站在豌豆地里的身影。只有横亘在面前的高大山梁才可以把这种视觉切断,摆脱出来。但是两个人的时候,彼此间更为纠结。目光在旷野里千回百转,也是不敢相互碰触一下。像水面上飘浮的油花,不能碰,一碰就会碎裂掉。
除非长途班车那么认真,非得较劲地在我们身旁停下来。匆促,不住地按喇叭,不住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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