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亚(第1/16 页)
头颅浸过焦油,不会很快腐烂。每天早上,当艾莉亚去井边给卢斯·波顿打水时,都从它们下面经过。它们背对广场,因此她从来看不见脸孔,只在心里幻想其中之一是乔佛里的头,幻想他那副漂亮脸蛋浸了焦油的光景。如果我是乌鸦,头一个目标就是他肥厚的笨嘴唇。
这些头颅并不孤单。食腐乌鸦在城门楼上整日盘旋,沙哑地聒噪,为每一颗眼珠而你争我夺,互相嘶喊驱逐,只有当巡城哨兵经过时,方才暂时散开。时而学士的渡鸦也会拍着宽阔的黑翼从鸦巢飞过来加入盛宴。每当这时,普通的乌鸦便拍翅离开,只等它们体型稍大的远亲饱餐之后,方才飞回来清理残渣剩羹。
这些渡鸦可还记得托斯谬学士?艾莉亚疑惑地想,它们会为他悲哀吗?它们日夜对着他啼叫,是否在奇怪他为何不再回答?或许,死人有沟通的秘法,只是活人听不到罢了。
托斯缪被利斧斩首,因为他在赫伦堡陷落当晚放出鸟儿给凯岩城和君临报信;铁匠卢坎的罪名是替兰尼斯特家打造武器;哈拉太太的罪名是组织河安伯爵夫人的仆人们为兰尼斯特家服务;管家被处死则因为他把财宝库的钥匙交给了泰温公爵。大厨保住性命(据说全赖那锅黄鼠狼汤),但“小美人”皮雅和其他跟兰尼斯特士兵相好的女人都被赶到一起,扒去衣服,剃光毛发,扔在中庭的熊坑边上,任凭男人们享用。
这天早晨艾莉亚去井边打水时,三个佛雷家的士兵正在她们身上作乐。她尽量不看,但男人们的淫笑依旧传到耳中。装满水的木桶很重,她转身要把它提回焚王塔,却被埃玛贝尔太太抓住手臂。水从桶边晃出,溅到埃玛贝尔腿上。“你故意的!”女人尖叫。
“你想干吗?”艾莉亚奋力扭动。自他们砍掉哈拉的脑袋之后,埃玛贝尔就有些疯疯癫癫。
“看到没有?”埃玛贝尔指着院子对面的皮雅。“北方人垮台时,这就是你的下场!”
“放手。”她想挣脱,但埃玛贝尔的指头越攥越紧。
“他会垮台的!赫伦堡诅咒所有人。泰温大人打了胜仗,很快将带着大军杀回来,然后就轮到他惩罚叛徒了。别以为他不会知道你干的好事!”老妇人纵声大笑,“我会亲自折磨你。哈拉有把旧扫帚,我一直替你留着,那扫帚棍开裂多刺——”
艾莉亚抡起水桶。水的重量使她失去了准头,没能击中埃玛贝尔的脑袋,但泼出的水溅得老妇人一身,迫使她放手。“别碰我,”艾莉亚大喊,“否则我杀了你。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