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第2/8 页)
你有点为难地耸耸肩。“我们会在那儿闷死的。太可怕了!”你瞥了瞥手腕上的表,叹了口气,“到时间了。我得换鞋去。”
你的卧室光线朦胧,阳光从拉下来的软百叶窗透入,在地板上形成了两道金色的梯子。你压低声音说了点什么。窗外的树滴着雨水低语,舒畅地沙沙作响。我冲着这沙沙响声微微一笑,轻轻地、很节制地拥抱了你。
事情就是这样。你家的花园和草场在河的这一边,小村子在河对岸。公路上到处是深深的车辙。路上的泥是深红色的,坑洼里是冒泡的牛奶咖啡色的水。黑色的小木屋投下斜斜的影子,格外清晰。
我们沿着一条已有很多人踏踩过的小径往前走,走在阴凉里。走过了一个杂货店,走过了一个挂着翠绿色招牌的小旅馆,走过了几处洒满阳光的庭院,院子里散发着粪便和新鲜干草混合在一起的气味。
学校是新建的石头房,周围种着枫树。校门口一个农妇正把一块抹布拧干放进桶里,她的两条白色小腿肚闪现在门槛上。
你在问:“帕尔·帕里奇在吗?”这个长着雀斑、扎着许多小辫的女人迎着阳光眯着眼睛说:“他在,他在。”说着用脚后跟推推水桶,水桶叮当作响,“进来吧,太太。他们都要到工作室去。”
我们沿着一道昏暗的走廊走过去,又走过了一间宽敞的大教室。
路过那个教室的时候,我瞥见了一幅蔚蓝色的地图,心想俄国就是这样的——阳光灿烂,幅员辽阔……教室的一角散落着一支碾碎了的粉笔。
再往前去,就到了那间小小的工作室。里面有木工胶水和锯末的气味,很好闻。帕尔·帕里奇没穿外衣,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伸出左腿压在一块呻吟的白色木板上,正对着白板津津有味地作规划。汗津津的秃脑袋在一道扬着灰尘的阳光中来回摇晃。他的工作凳子下面散落着刨花,卷卷曲曲像轻薄的鬈发。
我大声说:“帕尔·帕里奇,你有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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