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伤疤的人(第4/10 页)
睡在硬邦邦的地板上的水手,过了一会儿就鼾声如雷了;可是肯特躺在床上,眼睛盯住一片漆黑,一只手抓住猎枪,却决定整夜不闭眼睛。他一直没有机会藏好他的五磅金子,而它们就放在他床头的火药箱里。可是,不管他怎么打算,最后他还是睡着了,而那些金砂仍然沉重地压在他的心上。如果他不是怀着这种心情,不当心睡着了的话,他的梦游病也许就不会发作,第二天,吉姆·卡德吉也就不会拿着淘金盘去采矿了。
炉子里的火挣扎了很久,终于熄了。寒气从长了苔藓的木头缝里透进来,使里面的空气变得冰冷。外面的狗也不嚎了,都蜷卧在雪里,梦想着堆满鲑鱼的天堂,那儿既没有赶狗的人,也没有各种监督它们的人。在房子里面,水手睡得像一根木头,房主人却做着各种怪梦,不住地翻来覆去。快到午夜的时候,他突然掀开毯子,起来了,这可真是稀奇。他接着干了许多事,连一根火柴也不划。他始终没有睁开眼睛,这也许是因为房子里很黑,也许是因为他怕看见他客人脸上那条吓人的伤疤。总之,不管怎么说,事实就是这样:他闭着眼睛,打开火药箱,往猎枪的枪膛里灌了一大堆火药,一粒粉末也没落下来,然后用两个塞子塞紧火药,收拾好一切,重新回到床上。
第二天,糊着羊皮纸的窗户上才透进蓝灰色的曙光,杰考布·肯特就醒了。他用肘子撑住身体,掀开火药箱的盖子,瞧了一下。不管他瞧见了什么,或者没有瞧见什么,总之,对于他这样神经质的人来说,这一眼对他的影响,的确很不寻常。他瞧了瞧那个睡在地板上的人,轻轻放下箱子盖,然后翻身躺好。他脸上出现了一种非常少有的安静神气。肌肉丝毫不动,一点儿也没有激动或者烦躁的表示。他躺了好久,想了好久,等到他爬起来,开始走动的时候,他的态度也很冷静,既不慌张,也没有弄出声音。
吉姆·卡德吉的头对着的房梁上,正好有一个突出的、结实的大木栓。杰考布·肯特于是轻轻地干起来,把一根半英寸粗的麻绳吊在它上面,然后把绳子两端拉到地面。他把绳子的一头拴住自己的腰,在另一头打了一个活结。接着,他就把猎枪折了一下,把它放在手头,靠在许多捆麋皮带旁边。他于是鼓足勇气,望着那条伤疤,把绳子的活结套在那个睡着了的人的脖子上,然后一面利用自己的体重拉紧活结,一面抓起枪,把枪口瞄准。
吉姆·卡德吉醒来之后,闷得喘不过气来,愕然地盯着指向他的枪口。
“东西在哪儿?”肯特一面问,一面松了松绳子。
“你这个该死的……呃……”
肯特只不过把身体向后仰了一下,就掐住了对方的咽喉。
“你这个鬼……嘎嘎……呃……”
“东西在哪儿?”肯特重新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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