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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传三篇 二、听罪神父(第1/15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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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圣希乐里翁仍然在世时——已经很老了——迦萨城中有一个名叫约瑟·法默拉斯的人,直到三十多岁,一直过着俗世的生活,研读异教的书籍。其后,透过他在追求的一个妇人的关系,他听信了基督教的教义,体会了基督教的美德,因而接受了神圣的洗礼,从此洗心革面,以数年的时间,在城中教会长老们的座前聆教。他最好奇、最爱听的讲说,是沙漠隐士的通俗传记故事。直到36岁的某一天,他出发了,走的是圣保罗和圣安尼走过之后即有许许多多虔诚信徒追踪踏迹的路线。他将他的财物交给城中的长者们,请他们分送当地的穷人,在城门口告别他的亲友之后,便走出了这个卑污的尘俗世界,一路流浪着进入沙漠之中,过起忏罪的苦行生活。

许多年来,他一直忍受着沙漠烈日的熏烤。他跪在岩石和沙地上面祈祷,把膝盖都磨破了。他守斋戒,每天等到日落之后,才嚼几粒枣子。魔鬼以诱惑、嘲笑,以及试炼折磨他,都被他用祈祷、用苦行、用克己、用我们可在《教父行传》中读到的办法打退了。他在许多不眠之夜,凝视天上的星斗,而那些星斗也都迷惑他、扰乱他。他仔细观察那些星座,因为他曾在有关诸神的故事和人类的图像之中读到它们。教会长老们对于这门学问大都持厌恶的态度,但他依然故我,仍然热衷于他在异教时代曾经用以自娱的那些奇想和意念。

那个时候到荒野潜修的隐士,大都住在有泉水流动,有植物生长,有或大或小的绿洲之处。有的索然独处,有的结契而住,实行守贫爱邻的美德,就像比萨墓园中的一幅图画所描绘的一般。他们长于一种逐渐衰微的arsmoriendi,亦即善终之术:净化自我,委弃世间,透过死亡而到救主面前,而得永恒的奖励。他们有天使和魔鬼照顾,他们写作圣诗,驱除妖魔,为人治病和祈福,并且似乎还负有一项任务:以无限的热忱,以极度的无我精神,补偿古往今来的纵乐、兽行,以及淫荡。他们中或许有不少人熟知古代异教的净化方法,已有若干世纪之久的亚洲修炼法门,只是无人说起而已。这些方法和瑜伽法门,已经不再有人传授了,它们已因基督敌对于异端事物的限制愈来愈严而遭到禁止了。

有些苦行者由于热爱生命而修成了种种特殊的能力:通神祈祷、按手治病、预言未来、驱除邪魔、判处罪刑、安慰祝福。约瑟的心中也酣睡着一种异能,而它随着岁月的增长,到他的头发斑白时,终于有了结果。那是一种谛听的本领,每当一位潜修兄弟或世间教友带着痛苦的心情前来求教约瑟,向他吐露他的行为、苦恼、诱惑,以及错失,叙述他的生活情形,他的努力向善奋斗而失败,或者倾诉他的损失、痛苦,或烦恼之时,约瑟不但知道如何张开耳朵、打开心扉,耐心地谛听,而且知道如何将来人的困苦和焦虑纳入自己的心中,按住,以使来人得以一泻而尽,轻松而去。这个能力经过多年的发展,终于为他所有,成了他的一种工具——得人信赖的一种耳朵。

他的美德是:耐性、容忍,以及慎断。愈来愈多的人来向他倾吐心中的苦水,解开心中的积郁;但也有不少人,即使不惜长途跋涉而来,到了他的茅庐之后,就感到他们因为缺乏勇气而难以开口。他们会面红耳赤,羞答答,除了俯首长叹之外,往往数个时辰不发一语。但他对他们一视同仁——不论他们侃侃而谈,还是吞吞吐吐;不论他们滔滔不绝,还是欲言又止;不论他们如山洪暴发,还是自尊自重,都无二致。他对每一个人都一律看待——不论那人诅咒上帝或他自己,不论那人夸大或缩小他的罪苦,不论那人自诉杀人抑或只是通奸而已,不论那人哀叹爱人不贞或灵魂堕落,都是一样。纵使有人自称与魔鬼交往、与邪恶要好,约瑟也不会大惊小怪。纵然有人对他彻夜长谈而显然隐瞒真情,他也不会失去耐性。纵然有人以幻想捏造的为实之罪指控他自己,他也不会对他板起面孔。所有向他倾出的这些怨恨、忏悔、攻击,以及良心的责备,似乎都像雨水注入沙地一般钻进他的耳朵。他对前来告解的人,既不加批判,亦不表示可怜或鄙视。虽然如此,也许正因如此,来人不论对他告解一些什么,不但都没有对牛弹琴之感;相反地,都在说和听的过程当中得到了转化、减轻,乃至超度。他不但很少提出警告或训示,更少给人忠告或劝谕,更不必说是发号施令了。他的任务似乎不在于此,而来看他的人似乎也感到了此点。他的任务在于唤起信心,加以宽容,耐心谛听,协助来人使得残缺的告解得以完全,使得阻塞或包裹于每一个心灵之中的一切倾泻出来。他一旦完成了这个任务,就把来人倾吐的一切接收过来,包裹在他的沉默里面。

他的反应始终如一。每次听罪完了,不论其人是刚强的,还是温顺的;是感悟的,还是虚浮的,他都要与他一齐跪下,诵念祷文。而后,他亲吻忏罪者的前额,令他离去。强制悔过和处罚都不是他的事,而他自己也不以为有权宣读正规教士的赦罪文。判罪或宥罪,也不是他的工作。他似乎以听罪和谅解的方式分担一分罪过,在助人受罪。他似乎以沉默的办法埋葬他所听到的罪过,将它置诸脑后。他在听罪后与忏罪者一同祈祷,似乎认他为手足,认他为道友。他亲吻忏罪者的额头,似乎是以兄弟而非教士的身份祝福他,似乎是以热情而非仪式的态度对待他。

他的名声传遍整个迦萨内外。有时候,人们提到他,就像提到伟大隐士兼听罪神父狄翁·蒲吉尔一样,肃然起敬。但后者不但比他年长十岁,而且系以大为不同的异能为其工作的基础。因为狄翁神父之所以知名于世,在于他可不用语言探问而能看出来人的灵魂如何。他往往毫不客气地指责忏罪者仍有保留而使对方大吃一惊。对于这位神父的锐利之处,约瑟已经听到上百的精彩故事了,故而从来不敢妄自与他比附。除此之外,狄翁神父还是犯罪灵魂的一位明智顾问、一位大判官、一位处罚者、一位矫正者。他交付悔过、惩罚,以及朝圣,指令婚嫁事宜,迫使仇家和解,因而享有主教的威权。尽管他住在阿斯卡珑附近,但人们却从耶路撒冷,乃至更为偏远的地区赶来求教于他。

约瑟·法默拉斯跟大多数的潜修隐士和忏悔之人一样,常年活在焦灼而又困顿的挣扎之中。尽管他已抛弃了世俗的生活,放弃了他的田地房产,离开了繁华的都市和它那些形形色色的感官享乐,但他仍然带着他的故我同行。他的身心内外仍然有着那一切能使人陷入苦恼和诱惑陷阱的本能欲望。起初,他跟他的肉体争斗;他对它严酷而又苛刻,使它忍饥挨饿,使它创伤累累,磨成老茧,直到它逐渐枯萎凋谢下去。然而,即使是在这个枯瘦的苦行僧的臭皮囊之中,老亚当仍然出其不意地攫住他,以愚昧的贪婪、欲望、梦想和幻觉来折磨他。我们都晓得,魔鬼特别喜欢捉弄以苦行悔过和逃世之人。因此,每当有人前来寻求安慰和听罪之时,他都带着感恩的心情,将他们的前来找他,视为他的苦行生活中的一种恩典、一种安慰。因为,他已由此得了一种超于自己的意义,得了一种为人做事的任务。因为,他可以服务他人了,或者,他可以服侍上帝了——他可以他自己作为一种工具,将苦恼的灵魂引向上帝了。

那是一种微妙而又高尚的感觉。但到了相当时候,他又领悟到,即使是灵魂的本身,亦属尘世之物,故而亦可变成诱惑和陷阱。因为,每当有一位旅人步行或骑马前来,歇足于他的洞前,索取一口饮水,并请求这位隐者听他忏罪之时,就有一种满足和快活之感掠过约瑟的全身。他对他自己感到非常快意。待他一经发觉此种虚浮和自恋之心时,他又感到诚惶诚恐了。他常跪在地上恳求上帝宽宥,祈求上帝不要派悔罪的人,从附近苦行僧侣的茅庵或从俗世的村镇前来找他这个鄙猥的人。但如一时没有人来找他听罪时,他又感到自己没什么用处了;反之,如有悔过的人川流不息地蜂拥而来时,他又抓到他自己累犯的罪过。听人做过一些告解之后,他就感到自己好像打了摆子,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发热,甚至不把忏悔者看在眼里。他叹了一口气,也承受了此种挣扎。此外还有一些时候,每次听了忏悔之后,他就对他自己加以着实的侮辱和惩罚。尤甚于此的是,他定了一个规则,不但要以手足的情分对待一切的悔过之人,而且还要以一种特别的敬意对待他们。他对他愈不喜欢的人,表现得愈是尊敬,因为他把每一个人都看成上帝派来考验他的特使。岁月如流,事隔多年之后,当他已近老境之时,终于获得了某种程度的沉静。在居住附近的人们看来,他似乎是一个没有瑕疵的人,已在上帝的里面得到了他的宁静。

但宁静也是一种生物,而生物也跟所有的生命一样,亦有它的盈虚消长,亦须适应环境、接受考验,乃至承受变迁。这就是约瑟·法默拉斯所得的宁静之例。它显得很不稳定,刚才还在目前,现在又了无踪影,有时近如手中蜡炬,有时又远如天边之星。隔不了多久,又有一种特殊的新罪和诱惑之感出现,往往使他的生活愈来愈难招架。这并不是一种强烈的情绪,不是一种勃然的大怒,不是一阵本能的冲动,情形似乎恰好相反。它是一种感受,起初颇易忍受,因为他几乎还察觉不出;它是一种没有真正痛苦或失落的情况,是一种松散、冷落而又厌倦的心态,只能以消极的用语,将它形容为欢乐的一种消失、一种衰微,乃至一种完全的缺乏。就如有些日子,既不出太阳,又不下大雨,但天空却愈来愈沉,沉得犹如包了厚纸一般;它灰灰暗暗,而非漆黑一片;它又热又闷,却没有山雨欲来的气势。在他接近老年的时候,他的生活也渐渐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变得愈来愈难分别清晨与黄昏的差异,愈来愈难分清平日与节日的差别,愈来愈难判断大喜与沮丧的时刻。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慢条斯理、拖泥带水、没精打采。他凄然地想道:这就是所谓的老境。他之所以有此凄然之感,乃因为他原指望老年逐渐消除他的烦恼,而过一种清朗自在的生活,使他得以逐步接近和谐而又圆熟的精神和平,可是而今,老年不但令他颇感失望,而且还在对他施以骗术,使他一无所得——除了此种厌倦、灰色,除了此种毫无乐趣的空虚,除了此种慢慢的餍足之感。尤其令他感到难以消化的是:纯然的存在、呼吸、夜间睡眠,活在这个小小绿洲旁边的岩穴里面,永远不息的晨昏轮转,旅客与香客的来来去去,骆驼客与驴子客,特别是那些前来拜访他的人们,那些愚蠢、焦躁,像孩子一样容易被哄的人们,前来对他诉述他们的生活、他们的罪过和恐惧、他们所受的诱惑和自控。他有时觉得,所有这一切,就像聚集于绿洲石塘里的些微泉水一般,首先流过青草,形成一条小溪,而后流进沙地,不久即行干涸而消失不见。同样的,所有这些告解,这些忏悔的流水账,这些生活的情况,这些良心的折腾,大大小小,真真假假,成打成百,愈来愈多,全都倾入了他的耳中。而他的耳朵可不像沙漠一般是个死的东西。他的耳朵是有生命的器官,不能永无止境地汲取、吞咽、吸收。它感到疲倦了,感到被滥用了,被填得过饱了;它渴望那些忏悔、焦虑、指控、自责的语言流溅赶快停止;它渴望宁静、死亡,以及沉寂赶紧取代这种永无止境的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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